第94章 易象飛龍定在天
只要您想,又有什麼不可以呢?
已進隆冬的京城, 此刻是已是一片潔白。即便是夜里,空中也如綿扯絮一般。劉宅中奴才直凍得清鼻涕直流,可礙于失眠的主人, 他們只得強撐著, 一擼鼻涕,將燉好的補品送進去。一掀貂鼠氈簾, 一暖香迎面而來,劉瑾與妹夫孫聰及門客張文冕正坐在一。劉瑾坐在大炕上,下是織金緞大條褥,靠著得是天孫錦引枕。而孫聰與張文冕則坐在他面前的黃花梨椅子上。的奴仆早就在空氣里嗅出了劉瑾上的郁氣,連大氣都不敢出, 眼觀鼻鼻觀心,將手里的湯盅放下就迅速退了出去。
可孫聰明顯沒有這樣的眼力見。他本正與妾廝混, 正溫香玉抱滿懷的時候,就被劉瑾差人來,當就嚇萎了。他一面在心里抱怨這個狗太監大舅哥不知正常男人的夜生活,可另一面礙于劉瑾的威勢只得趕過來。可由于暗藏不滿,他一開口就是半諷半嘲,嬉皮笑臉:“大哥,不是小弟說您, 您未免也太膽小了吧。不過是在殿下不小心污了袍子,送去漿洗干凈也就是了, 殿下又沒降罪,您怕什麼。”
說著,他打了個哈欠:“大晚上的把我們來, 二姐回去, 又要罵我……”二姐便是劉瑾之妹談二姐。
劉瑾本就心不豫, 恰好這個蠢貨撞上來,怎能不一泄怒氣。他抬腳就是一下,別看劉公公年事已高,倒是頗為健壯,這一腳含怒而出,竟然生生將孫聰連人帶椅子踹了底朝天。張文冕見狀忙請劉瑾息怒。這個張文冕是華亭人,據說是人引薦給劉瑾,此人不僅通文墨,而且頗有才智,在劉瑾初掌大權時,表現得十分能干,故而深得劉瑾看重。他生得面白無須,文質彬彬,說話亦是和緩,三言兩語就將劉瑾的怒火平息下來。他道:“二爺只是年輕,一心只想寬您,故而才失了妥當。您既教導了他,他想必也知錯了。”
孫聰挨了這一下倒是把聰明勁都找回來了,忙爬起道:“大哥,是我臭,晚間灌了幾杯黃湯,酒還沒醒,我知道錯了,您大人有大量,饒過我這一遭吧,啊。”
劉瑾不置一詞,反而將湯盅的小蓋打開,一濃香立刻散發出來。孫聰別過頭去,抑腹中翻滾惡心。俗話說,缺什麼補什麼,這話在太監上,也同樣適用。而他們最缺的,自然是男歡之樂和下的“寶貝”,所以,他們在冬季時最常吃的補藥就是牲畜的生,包括牝、牡和外腎卵。
其中,白牡馬之卵尤為珍奇,價值數銀,被大家稱為“龍卵”。劉瑾喝得正是這龍卵湯。龍卵腥臊,所以才以重料烹調。縱聞起來異香撲鼻,可一想到這是何,一般人都會大失胃口。劉公公自然不是尋常之輩,他將那什在里細細地嚼碎,將滋味都品嘗干凈了才咽下去。直到把最后一口湯喝盡了,他方孫聰起來,接著又問張文冕道:“文冕,你怎麼說?”
張文冕面愁:“以在下看,劉公的境不妙。殿下,明顯就是對您心生不滿,之所以不明著發作,是因他金口玉言,剛剛提拔您不久,如此刻將您黜落,豈非打自己的臉。故而只能先敲山震虎。”
劉瑾扶額道:“你和咱家想得一樣。”
孫聰聽得一驚,他全部的富貴就來自于劉瑾,而劉瑾的富貴又依托于朱厚照,想想三年前劉瑾被下獄時他們全家的日子,孫聰就不寒而栗。他忙道:“大哥,咱可不能坐以待斃啊,在殿下忍不發的這段日子,咱們就要絞盡腦將殿下的歡心博回來啊。”
劉瑾嫌棄道:“這還用你說。我你們來,就是商量該怎麼辦。”
孫聰一拍手道:“您前陣子不是一直再找男子嗎,那人到了嗎,趕送進宮去,讓他吹吹枕邊風,替您圓緩過來呀。”
劉瑾略有心,到底還是搖了搖頭:“時候不對,萬歲的子不好。若是馬屁拍在馬上,惹得太子震怒,是不蝕把米;若是馬屁拍得恰到好,惹得太子在這個節骨眼上失儀,咱們還不被文給撕了。”
孫聰一時垂頭喪氣,張文冕這才開口道:“劉公此刻,還得在正經政事上使力。”
劉瑾同樣不贊同:“總不能讓我和谷大用那廝混到一吧,宮里已然是沸反盈天,若我再明火執仗地手,日后哪里還有臉面在廷行走。”
張文冕道:“廷不行,不是還有外朝嗎?”
這一句驚醒夢中人,劉瑾若有所悟,當即苦思冥想,尋求發揮之徑。張、孫二人會意,乖乖告退。這廂劉瑾因前程徹夜難眠,而另一廂,馬永也因仇恨而鉆心刺骨。頭發花白的老太監躺在錦被里,一只花貓臥在他的懷里。他干枯如蘆柴棒的手在貓兒上挲著,貓興許是困了,小小打了個哈切,避開了他的手。馬永的作一頓,他掀開被子,揚手將這只貓丟出去。貓驚了,絨全部炸起,像一只蓬球。守夜的小太監被驚醒了,忙繞過屏風進來問道:“師傅,怎麼了?”
馬永無力地癱回被窩里:“沒事,把它的皮剝了吧。”
那小太監一愣,應了聲是,輕車路地把貓掐死抱走,小貓發出短促的尖就沒了聲息。房門一開一閉,發出嘎吱聲,小太監很快就又抱了另一只小貓過來。
馬永摟著貓,著漆黑的帳頂喃喃道:“大風大浪都過去了,竟然在小里翻了船。這一翻,還翻得這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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