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鏊和靳貴俱不在此，也沒辦法謙虛兩句。大家也都笑呵呵地夸了幾句，接著又對其他人進行了點評。劉健道：“嚴嵩此人，書法甚工，這一手好字，堪稱出類拔萃。”

李東也稱是，還贊他策論一針見。說完嚴嵩，自然不能不提他下一位次的李越。

吏部尚書梁儲一天都在懷疑人生，吏部在六部中地位最高，而李越本人，一直以來明顯在有意與他維持良好的師生關系。他當然覺得，李越必定是吏部彀中。誰知，這卷子發下來，他愣是沒有看到李越的名字。好不容易熬到晚上，他當即酸溜溜地問戶部尚書鐘道：“大兄以為李越如何？”

無端被道的鐘一臉茫然：“李越不是在叔厚你哪里嗎，怎麼問起我來。”

梁儲一愣：“沒有啊，我沒有看到他的卷子。”

兩人下意識又去看兵部尚書劉大夏，劉尚書慢吞吞地搖搖頭：“老夫并未瞧見。”

這可奇了。正當六部堂面面相覷時，都察院左都史張歧弱弱道：“在我這里……”

現場一片死一般的寂靜。

第106章 緱山煙外鶴初飛

李越是正直之輩，文人心，他到底和咱們是一樣的。

最后還是李東開口， 來了一句：“李越原是有大志之人，如此也甚好。”

“對對對。”眾人齊齊點頭稱是，可里卻都不約而同想到， 張歧怕是要不好了……因著這一出， 先時歡樂的氣氛一掃而空，大家相對而坐， 顧左右而言他，幸好晚膳備好送上，這才將古怪的氛圍打破。

因著是孝期，晚膳是全素宴，素什錦、素醬、素、素魚、素腸、素燒鵝、合碗松這幾樣大菜就擺了滿滿當當一桌子， 炒瓢菜心、五香豆腐干、五香鹽水栗子、筍煨白菜等則放在邊角。看著同葷菜一般香俱全，實際都是用素菜做的。傅珪眼見有些遲疑：“這真是素菜？”

謝遷素來幽默， 笑呵呵道：“不妨一試。”

傅珪夾起來了一塊素燒鵝，口醬香濃郁，微嚼卻是十分綿。他一愣，又夾了一塊，終于嘗出來：“這、這里面是山藥！”

謝遷笑道：“正是。此乃將切寸斷的山藥煮爛，以腐皮包裹，再加之秋油、酒、糖、瓜、姜調至深紅。雖無鵝之， 但勝在形似味佳。”

劉大夏又夾了一塊素魚，此菜清淡， 湯白如牛，只點綴一二蔥綠。素魚口即化，極為爽。他嘿了一聲：“原來是豆腐。”

“這里面的豆腐還不。”梁儲指著素什錦道， “這里面也有豆腐干。”

為著猜原料， 堂上又熱鬧起來， 眾人談笑風生，極為自在。只有張歧一人，臉上的笑容就如糨糊刷上去似得。待到散宴品茗完畢后，他就立刻去找了李東。此時，他也不畏人言紛紛。萬歲都已經將窗戶紙捅破，他再畏畏就是自尋死路了。

劉健和謝遷對此早有預料，一早就坐在李東的值房里守株待兔。張歧一進門見到三位閣老，大吃一驚，一時竟有退之意。可他汗涔涔的腳剛剛在靴中一，就停滯下來。他了腳趾頭，著頭皮進去。

屋正在泡平黃湯。此茶是黃茶中的名品，以“干茶顯黃，湯杏黃、葉底黃”聞名。劉健略舒腕，將深黃的茶湯倒明澈的白瓷杯中，一時香味氤氳，沁人心脾。張歧捧起茶盞來一飲而盡，他焦灼了整整一天的心緒，使得他本咂不出這茶的滋味，略略潤了潤，他就忍不住開口道：“求三位老先生救命吶。”

劉健挑挑眉：“你又沒貪贓枉法，何至如此。還是說，你背著人，做了些不當有的勾當？”

李東不贊同地看著劉健，謝遷卻按住了李東，對他使了個眼，意思是先詐他一詐再說。

張歧連連擺手：“下怎敢。只是，下雖沒有貪贓枉法，捫心自問，卻也并未做下什麼實事……”

他說著又了干的，灌了一杯茶下肚。謝遷見狀暗自搖頭，真如飲牛飲騾一般了。他只聽張歧繼續道：“非是下憊懶，實在無能為力啊。下時也是苦讀詩書，只盼金榜題名，報國有道。不想，娘娘得先帝看重，飛上枝頭變凰，張氏一族也因為后族而煊赫。”

謝遷故意道：“這不是好事嗎？”

張歧也漸漸鎮定下來，沉聲道：“若是親族肯惜福修福，克己復禮，自然是好事。可惜他們卻……”

張歧長嘆一聲：“下多次相勸，到底徒勞無功。張家樹敵眾多，惡名傳遍朝野外。在這個時候，先帝卻將下提拔到了都史的位置。下慚愧，雖知在此要職，當糾察百，振綱立紀。可張家渾都是紕，如下再貿然開罪于人，這些人群起而攻之，下豈非自尋死路。所以，很多時候，下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過去了。”

劉健重哼一聲：“好一個尸位素餐之輩，你都不覺良心不安嗎？”

張歧慚道：“這是自然，下只得在重大案件和十三道下的小事中用心。因而多有效，還幾次博得先帝的贊賞……可當今，萬歲與先帝完全是兩個子。早在堂伯母擅自討時，下便知，皇上的眼里不得沙子，更不會如先帝一般對張家多加優容。下早已做好認真履職的準備，未曾想到……”

李東悠悠道：“未曾想到，皇上本沒打算給你這個機會。如不是皇上親自示意，李越又怎會棄戶部而選你的都察院。皇上是讓要自己的心腹到監察員中，剎住這場的不正之風！”

小士：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托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