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太后在一旁聽得一驚，試探開口道：“對于夏氏，母后是打算如何安置？”

太皇太后橫了一眼：“你兒子做出這樣的事來，自然要娶了人家，才算不教人家白委屈。”

張太后微微蹙眉道：“可夏氏當眾被李越那廝牽手，又當眾落水……”

太皇太后道：“嫂溺叔援，權也。若袖手旁觀，才是不知禮的禽。若不是皇帝肆意妄為，夏氏怎會落水。再說了，是當眾落水，又不是當眾從水里被撈出來。對外就說是夏氏臨危不，忠心護主也就是了。”

老祖母一錘定音，皇后之位就此定下。朱厚照沒有什麼意見，張太后也不敢作聲了。太皇太后又道：“李越的確是個忠直之人，不像這些狗奴才，只知道任由皇帝胡鬧。他這次只怕也了大驚嚇。皇上也得好好安他才是。還有那些錦衛，你也該賞賞他們。”

這倒是說到了朱厚照的心坎上，朱厚照道：“朕打算升一升他李越的位。”

張太后心中劃過一嫉恨，他對一個外人如此寵信，卻自己的舅家刀兵相向。太皇太后道：“這些朝堂的事，祖母也不懂，皇上自己看著辦就是了。行了，今兒你也累了，趕快進一碗安神湯早些安置。”

朱厚照點頭稱是。可一碗藥湯下肚之后，他卻在龍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他這時還在后怕，若是他慢了一步，豹子真咬了下去……李越要是死了，他會怎麼樣呢？守夜的小太監忽然聽到錦帳里皇帝了鼻子，他搖搖頭暗自道，到底是嚇壞了。

第122章 巧者勞而智者憂

聽聽這是人說得的話嗎？

月池升了。在朱厚照上門， 將將開口時，尚能穩重自持，因為料想八是一個正式的翰林位置， 名義上有救駕之功， 稍微提一級雖無常例，可也在理之中。可下一秒， 的神卻徹底僵住，朱厚照興致地把玩著帳子上的香囊道：“朕提你做了僉都史。”

好似一個驚雷在這屋里炸響，月池被炸得頭暈目眩。朱厚照的眼睛又清又亮，盛滿了笑意：“怎麼，高興傻了？”

月池只覺太突突直跳， 起想跪在地上：“萬歲隆恩浩，臣銘五， 只是這萬萬不可。如此破格提拔，自國朝開國以來，還沒有這樣的先例。朝臣若議論紛紛，會有大大損您的聲威。”

朱厚照把按回去，來了一句：“你先坐下，一點小事而已，哪有那麼嚴重。朕心意已決， 他們駁了幾句后，還不是只有乖乖聽命。”

駁了幾句……信你就有鬼了！難怪孟德斯鳩說：“一切有權力的人都容易濫用權力， 這是萬古不易的一條經驗。”月池強下翻騰的思緒道：“可德不配位，必有災殃；德薄而位尊，智小而謀大， 力小而任重， 鮮不及矣。【1】臣一無資歷， 二無實績，驟然擢升，旁人不會以為是臣腹有丘壑，反而會以為臣是上布利。臣一己之聲名不足惜，關鍵員們恐人心浮，不思于本職工作上用心，反而想走捷徑，或直接討好于您，或間接與您邊的人搭上線，長期以往，場風氣豈不是更加難以挽救。您為約束宦，挑選能干的大臣，定下嚴明的升遷辦法，可轉頭來，您自己就先違背了。君仁莫不仁，君義莫不義，君正莫不正【2】己都這樣，又怎麼能指臣下秉承公義，不徇私呢？因此，這樣的恩典，請恕臣萬萬不敢領。”

月池說完之后，又覺是否太強了，描補了一句道：“您要真要賞，我也不同您見外，還不如送我幾斤澄湖大閘蟹。咱們還能吃著燒酒，一面品蟹膏紅，一面賞霜葉秋。”

朱厚照本來不佳的面在聽到后面時稍稍緩和了些：“你干脆去做個廚子算了，日就想著吃。朕提拔你，的確是不合典制，可只要你在都察院兢兢業業，建下功勛，此事不就了慧眼識英雄，君臣相得的佳話了嗎？也能鼓勵一下年輕吏，只要能建功立業，不拘年資也能獲得擢升。”

建立功勛？！月池心里咯噔一下，好啊，虧還真實地以為他是要賞，原來是又有用得著的地方了。至于要怎麼用，結合當下沸沸揚揚之事，月池心中已猜到了七八分，但并不點破，反而故意道：“臣明白了，建昌伯畢竟是您的舅家，略略小懲大戒也就是了，若罰得太狠，反而會傷及您的面。”

朱厚照瞪大眼睛，頭上大紅抹額中央的合浦南珠寶流轉：“不是他們。他們算是什麼東西，哪里值當朕費心。朕現下擔憂的是另一樁事。”

語罷，他就把李東宮的勸誡告知月池，他嘆道：“這事也是給朕提了一個醒，朕畢竟不同以往做太子時，如今的一舉一都關乎大勢。朕讓翰林下放一來是為了讓他們不要日眼高于頂，夸夸其談，二來這些初場之人，心還沒被徹底染黑，如看到了真相，還敢揭出來。至于張家和勛貴，朕也是想敲打敲打他們，特別是幾代的外戚，子上的泥都沒洗凈，就裝模做樣去榨和自己一樣的泥子了。朕最瞧不上這樣的東西。誰知，這兩件不相干的事，卻被那起子酸儒夾雜在了一起，他們有心大肆免除勛貴子弟的職，又強烈要求撤回九邊鎮守。朕問劉大夏，空缺出的職務該當如何？你猜這個老頭怎麼說？”

月池心一沉：“劉尚書是想加派文臣典軍？”

朱厚照冷笑一聲：“他提出要常設督，還真是敢想啊。九邊鎮守若有行止不端者，就及時換人，可若要廢此制度，除非朕明兒就駕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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