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的聲音過屏風傳來，仿佛摻了冰渣子：“那你在問這個問題之前，為何不想想，烏有國的國王為什麼會厭惡野？”

月池道：“猛吃人，自然當為民除害，可狐無辜，卻只是被牽連。它們應該得到一個公道。”

朱厚照霍然起道：“朕已經足夠仁慈了。你還要朕把狐貍抬進太廟里來供著嗎？”

月池深吸一口氣：“臣不敢。”

朱厚照見如此，也不由了幾分，可說出的話卻直心窩：“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狐貍雖是野狐，也是烏有國王的畜生。為國王增添彩，是它們的榮耀，也無法逃避的義務。它們不該心生怨懟，而該為族群而愧自省，并為國王的仁慈心存恩。”

月池久久地沒有言語，朱厚照不由問：“你在想什麼？”

月池道：“我在想我的皮，適合給您做一件什麼。”

朱厚照失笑，他翻了個：“放心吧，朕暫時還是覺得，你的皮還是長在你自個兒上比較好看。不過你說得，倒也讓朕了惻之心，都察院監里沒什麼大錯的，申斥幾句后，近日就趕快放出來吧。”

寒意順著月華一點點的滲到的理里，月池忍不住擁了擁被子，這既是告誡，又是警告。他不希手進去，反而要盡快息事寧人。如果不聽他的話，戴家就是的前車之鑒，可如果聽了他的話，又教于心何忍。

躺在羅漢床上一夜難眠，直到天明時才微微睡了一會兒，再一次醒來時，一睜眼就看到了朱厚照的大臉靠在的枕邊。

月池嚇得尖，一把就把他掀開。朱厚照被推得坐在地上，目瞪口呆地看著。

月池先發制人：“您這是做什麼！”

朱厚照也是一臉理直氣壯：“朕只是想你起床看猴戲而已，你這麼大反應做什麼？”

月池一愣：“看什麼？”晚上看歌舞，早上看猴戲，你日這麼會玩，太廟里的老狐貍們知道嗎？

第128章 金鼓齊鳴猴斗

兩人各懷鬼胎，面上卻是一派其樂融融。

兩人起后在同一個屋子里洗漱。月池揮開了要來服侍的小太監， 用洗面藥洗臉。所謂洗面藥就是添加了香白芷、沉香、白檀等香藥制的皂團，抹在臉上既馥郁，又潔凈。月池本就生得白， 如此一洗， 更是如雪。朱厚照一面讓太監梳頭，一面地看， 在月池察覺后又不自在地咳了咳，問道：“你平時用什麼洗臉，怎麼那麼白？”

月池頭也不抬地拿起青鹽：“天生的。”

朱厚照切了一聲：“朕才不信呢，你一定是用面脂了。”

月池用青鹽刷完牙方道：“猜錯了，臣一直是明正大地用。”

朱厚照一聽忙讓小太監將他的面脂拿過去， 月池打開小巧的玳瑁盒，微取了一點勻面， 只覺甜香滿頰。一陣惡寒，平日為了顯示男子氣概，連面脂都不敢用味濃的，沒想到真男人反而把自己弄得香噴噴。月池轉過頭去一看，“真男人”今兒還穿了一件絳紫的常服，這還不是最糟的，最糟的是他居然還在往自己頭上簪花。月池眼睜睜地看著他把一朵明艷的木槿花簪到了頭上， 還在西洋玻璃鏡前轉了兩圈，興高采烈地問眾人他是不是風流瀟灑。

月池實在說不出違心之語， 周圍的小太監倒是一疊聲地夸萬歲龍章姿，乃天下第一男子。朱厚照聽后越發志得意滿，朗聲說賞。月池仿佛看到一只孔雀在眼前搔首弄姿。低下頭不忍直視， 忽而卻覺頭上一重。愕然抬頭， 正對鏡臺， 一只淡的木芙蓉正簪在的冠上。而在后，朱厚照正笑地看著。

月池更覺汗直立，下意識摘下花擲在桌上。朱厚照的笑意一僵，他心思一轉：“你還在為那樁事埋怨朕？”

月池起看向他：“一早還是不要擾了您的興致，我們先看猴戲，看完再說。”

朱厚照沒有說話，沉著臉走了出去。月池也肅容跟上。隨侍的太監宮人更是噤若寒蟬，氣氛十分的凝重。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這般沉悶的氛圍一到西苑卻即刻被打破了。月池目瞪口呆地看著不遠的場上，從來沒見過這麼多的猴子！

廣場上至有二十多只茸茸的猴子，它們正三三兩兩地玩耍。當皇帝駕到的聲音傳來時，一旁的耍猴人都跪下行禮，而猴子們也停止了手上的作，回頭向這里。猴子們淡褐的皮在日下閃閃發亮，一雙雙黑葡萄似得眼睛齊齊盯著他們，清澈的眼神盡是好奇。朱厚照神不由緩和，他正想說些什麼，耍猴人們卻忽然呵斥猴子：“還愣著干什麼，還不快點行禮！”

話音剛落，猴子們居然全部轉過來，兩只爪子抱到一開始作揖。年長的猴子做得是像模像樣，年的小猴卻是東張西，憨態可掬，朱厚照一下就被逗樂了，他大步流星坐到當中的椅子上，頭頂黃羅傘墜下的流蘇隨風搖擺。他笑道：“你們還有什麼本事，拿出來給朕瞧瞧。若是有趣，重重有賞。”

耍猴人們喜不自勝，領頭的一個忙上前道：“小的們近日排了一出新戲《兩軍戰》，還請皇爺評鑒。”

朱厚照興味越濃：“你是說，你們要讓這群猴子戰？”

“正是。”耍猴人又朗聲道，“勞公公將咱們家的馬牽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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