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越謙和道：“您是端方的儒家君子，這些小道本來就不您的眼。”

戴珊道：“這不是小道，而是機變。在場之中，這份才智才是最難的。只是，老朽勉強為您的前輩，還是有一言相告。”

李越越發恭敬：“您請說，小子洗耳恭聽。”

戴珊氣吁吁道：“您為天子所信，也能為天子謀利，這二者就足以讓您飛黃騰達。但是作為圣人的門徒，切記不要忘記此刻的初心，不要為功名利祿遮蔽雙眼，須引他向善，須要為天下人為求義。這才是一個員應該做得事。”

李越仿佛到了極大的震，他深深地彎下腰：“謹教。”

他們三人一同出了戴家的門，漫步在北京的胡同里，謝丕忽然道：“其實我以前一直對你不服氣。”

月池一笑：“為何？”

謝丕笑道：“家父是閣大學士，我是他最得意的兒子，自手不釋卷，未嘗有一日懈怠，只為習得文武藝，售予帝王家。可皇上卻對我平平淡淡，反而倚重你。你的才學并不如我，所以我一直料想，他就是看你生得好。”

月池大笑：“可現在你該明白了，正因你的父親是閣大學士，所以皇上才會對你平平淡淡。而我卻出貧寒，如水中浮萍一般只能依附皇權，所以皇上才會對我加以重用。”

謝丕點點頭：“這只是一個原因，我到今日才明白，天下貧寒之士那麼多，皇上卻獨獨看重你，必是發覺你的過人之。我不過是略長于舞文弄墨，可是你卻有宰輔之才。”

月池一驚：“以中兄謬贊了，我從未敢如此想過。”

謝丕笑道：“可是皇上和我們這樣的人，只怕都這樣想過。如蒙李兄不棄，某愿與李兄義結金蘭，一同輔弼圣上。”

月池忙道：“認您為兄，我自然是榮幸之至，只是你我只能私下結義，明面上卻不能太過親近。”

謝丕道：“我明白。”

兩人立刻找了一條路，讓時春幫他們注意四周，他們跪在地上就開始對天結拜。時春委實不知事是如何發展到這個地步，只聽謝丕對著李越和道：“賢弟有禮，弟妹有禮。”

月池失笑：“見過兄長。”

時春只覺汗直豎，依著貞筠所教，生疏地行了一個禮：“兄、兄長有禮。”這只是了個風，就出了個兄長了？

謝丕又道：“那接下來，不知我們當如何施為，才能達目的。”

月池道：“小弟能做的已經做完了，接下來就是看兄長的本事了。”

“我？”謝丕不解地看向他，“我還以為，我只是來撐個場面……”

“是極，是極，若不是兄長陪我，我只怕說了第一句話，就被戴史打出去了。”月池笑道，“可若只是撐場面，豈非屈才？”

第130章 論何必先同調

你還真是，滴水不啊。

謝丕其實心知肚明， 李越來找他，就是明晃晃的謀。他的父親本指借武將齊齊反對翰林下放，來引起萬歲的警惕， 然后讓他和叔叔謝迪暗自揭私， 以立功業。誰知，李閣老橫一杠， 竟說萬歲改變了主意。局勢本該就此風平浪靜，豈料萬歲又將張延齡下獄，就此為文和勛貴相爭搭了一個擂臺，甚至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這下父親和叔叔都在思索如何解決，叔叔有心直接遞一份彈劾的奏疏， 可父親卻覺還是再觀一番。而謝丕本人，既不愿聽叔叔的魯莽行事， 也沒有耐心像父親一樣穩坐釣魚臺。他自覺已然人，應該自己做出一番事業。正在他苦思冥想之際，李越就找上門來，將一個機會擺在他的眼前。

謝丕當然不會拒絕，他甚至愿意和李越結拜為兄弟。他有家世和人脈，而李越有才智和守，他們互相扶持， 各取所需，才是雙贏之局。

想到此， 謝丕欣然道：“賢弟有何打算，不妨直說。”

月池道：“此不是說話之所，不妨尋一安靜之地， 我們再細言。”

大地方的茶樓是不好去了， 他們索去了巷子深的小茶肆， 開始坐下細談。

店家給他們每人都上了一碗熱氣騰騰的面茶，這是糜子面熬制而的面糊，上面澆了一層濃濃的芝麻醬，還撒上了一些椒鹽碎，香氣濃郁。月池拿起勺子就要舀，時春和謝丕卻同時阻止了。時春道：“不能這麼喝。”

月池一愣，只見直接端起碗，著碗邊，一邊轉碗，一邊吸溜。謝丕笑道：“弟妹倒是行家。”

時春面上一燒，這才發覺作似有些不端莊，低頭不語。月池卻也有樣學樣，粘稠香濃的面茶順著慢慢流淌進去，這一暖流仿佛經由管，流遍四肢百骸，金秋的涼意就在一吸一咽下逐漸消散了。

了溫暖的腳掌，開始和謝丕談正事：“即便我們按照先前所議的通力合作，也只有五的把握能拿下惡虎。”

謝丕放下了手中的豆腐：“這是為何？”

月池笑道：“兄長，老虎不是我們手中的提線木偶，我們擺出了架勢，他們也會思考回應。”

謝丕道：“如他們反應劇烈，不是更好嗎？”定國公若阻止平民武將的擢升，不是與他們作對，而是與皇上為敵。他折騰得靜越大，就死得越快。

月池道：“可如果他極識時務，立刻認慫了呢？”

謝丕一愣：“不至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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