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雍道：“羅山知縣倒有幾分良心，即刻為江氏延醫問藥，又去追查河中尸首的來歷。最后，您猜查到哪兒去了？”

月池略一思忖：“是姓趙的那個鄉紳？”

盧雍一震，他道：“您難道有未卜先知的本事不？”

月池道：“不是能未卜先知，而是要注意細節。別忘了，卷宗中寫得清清楚楚，約長一開始是不想報，是這個姓趙的非說要去，還一口咬死是江氏死公公。”

盧雍連連點頭：“羅山知縣也注意到這個疑點，順藤瓜查下去。原來是姓趙的借錢不還，把債主淹死在水缸里，然后拋尸河中。誰知，洪水把尸沖回了村里，江氏又因為雨傘將其誤認為方廷遠，他才決定將計就計，嫁禍于人。他的詭計，還真將知縣蒙了過去，幸好上了您，還了江氏清白。羅山知縣自知犯下大錯，只是懇求斬了罪魁，再行領罪。”

月池道：“準了。師邵這一路功勞不小。”師邵是盧雍的字。

盧雍赧然道：“卑職不敢居功，只是想在其位，當謀其政。”

月池拍拍他的肩膀：“要是人人都像你這樣，咱們也不至于累這樣了。能救下江氏，固然是幸事，可我又不在想，在我們看不到的地方，還有多這樣的昏，多這樣的冤假錯案。”

盧雍亦是長嘆一聲，他道：“各地巡按都已按您的要求，囑托知府、知縣審慎辦案，嚴格核查人證、證，只盼能有所助益。”

月池道：“可這還不夠。你把案始末記下來，屆時發在下一期的邸報，發往各州縣，以警示眾人。”

盧雍忙應是，月池又道：“又有新的庶吉士來我們三法司了。我打算讓他們編一本《法案集萃》。看法條，是學不會判案的。他們先從案例中學如何公正細致，如何理兼顧。”

盧雍掌稱是：“這是好主意啊。那遴選時，咱們也能拿這些奇案去考人！”

月池點點頭：“那需得在編書上好好下功夫。你們也需想一想，有些法條，是否適應現實況。”

盧雍一怔，月池道：“一個賭長輩，要是害得家破人亡，難道也要依從孝道，連說都不能說一句嗎？”

盧雍沒想到居然會說出這樣話來，他道：“可長輩畢竟是長輩……國朝以孝治天下……”

月池道：“父慈子孝，父慈在先，子孝在后，哪有父不慈子能孝的道理。我們講公正，就不能只顧尊卑，不明事理。”

盧雍道：“我明白您的意思，只是這事關人倫大理，一旦議論，恐引起軒然大波啊。”

月池定定地看著他，忽而輕松道：“不必張。我不過隨口一說而已，你先去吧。”

盧雍言又止，心事重重地走了

月池鼻梁，又朗聲道：“嘉蔬署的人來了沒有？”

聽到一陣腳步聲，抬頭一看，著便服的劉健，正著。

月池愕然：“您怎麼來了？”

劉健只覺心里發酸，他只覺方氏走后，李越的裳都沒那麼鮮亮了。他問道：“你每天這樣連軸轉，子骨還得了嗎？”

月池輕描淡寫道：“他們都很得力，替我分擔了不。倒是您，這正是開關的要關頭，怎麼有空過來了？”

劉健：“……”可別提開關了，越想越無語。

他瞅了瞅月池，道：“別坐著了，公務是忙不完的，先用飯！”

他帶著月池出了衙門，他道：“你師母近日學了幾道外洋新菜，什麼南瓜餅，正好你去嘗鮮。”

月池推辭不得，只得道：“長者賜，不敢辭。只是，您容我告知家里一聲。”

劉健一愣：“你家里……”你老婆不都走了嗎？

師徒二人對視一眼，老婆是走了，可還有那見不得人的東西大剌剌登堂室。

劉健本是耿直之人，當下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這……何統！何統！”

他忽然心念一：“……可有跟你提過，想發行銀鈔之事？”

月池一凜：“您說什麼？”

鎮國府中，久等月池不歸的朱厚照，突然打了個噴嚏。

中華食文化源遠流長，而新作的傳，又給京都食界注了新流。一時之間，什麼南瓜溏心餅，土豆燉牛，拔紅薯等了各家酒席的熱門菜。就連劉老夫人這樣的貴婦，也做出了幾道新菜式，月池這樣的后世之人都覺驚喜。不過，更讓“驚喜”的，還是劉健所述的武英殿“新聞”。

這位閣閣老忍不住長吁短嘆：“此時發行銀鈔，的確不是明智之舉。可圣上一意孤行……”

月池忍不住冷笑一聲：“您放心，他是絕對不會發的。”這是在借力打力呢。

第397章 布谷飛飛勸早耕

我剛洗好，不能和一肚子壞水的人在一塊。

難怪人說：“樹不要皮， 必死無疑。人不要臉，天下無敵。”這是想一箭雙雕，用一個不可行的方案， 倒他們不得不趕想主意。

紙幣取代金屬貨幣， 本是一種進步。可前提是發行紙幣的機構，要有讓大家相信的能力。有大明寶鈔的前車之鑒在， 老百姓又不是傻子，還能被坑兩次？

月池道：“您不必擔憂，等他出門子去用寶鈔買點東西，就知道輕重了。”

他怎麼去買？你給他寶鈔，他去買嗎？劉健默了默， 明智地沒有選擇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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