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的他滿心不忿，卻無法真正解決這個問題。他只能用任去對抗，差遣宦來辦事。他當然知道這不是長久之策，強之下換來的不是順從，而是暗中抵制；而天生缺乏政治合法的太監，也無法完全取代大臣的位置。可他別無選擇。在他以為，自己未來只能靠太監來治國時【1】，阿越來到了他的邊。

誰都想不到，既沒有如文集團所設想的那樣，將他從宦邊拉回來，也沒有如太監所嘲諷的那樣，遲早被他給玩死。一步一步地立穩腳跟，走出了一條新的路。以近臣的份去制衡宦，以儒臣的份去協同分化文，以他心腹的位置去扶持武將。這時的他們的方向是最一致的，他們也一起做了很多事，整頓廷貪腐，召回鎮守中，嚴懲勛貴外戚，改革武舉武學，整治京軍屯田……

他們本該一直攜手走下去，如果沒有俞家那檔子事。他不后悔放李越去核查鹽稅，因為東廳的運轉確實需要大量的軍餉，只有李越會毫無顧忌地和他說真話。他只是后悔，他應該一開始就整頓錦衛，派一些真正得力的人給，從源上阻止汝王世子被殺案發生。亦或者，他應該選擇和一點的手段，而不是直接讓去見，或許他們就不會決裂了。可惜，這個念頭只是一浮現，就被輕易碾碎。他的心中有另一個的聲音在告訴他：“這是遲早的事。”

但分開之后，他們很快又達一致了。只要有共同的需求，就會聯系在一起。他有扶持平民武將，肅清邊軍的需要，而則隨時做好了同歸于盡，魂歸故里的準備。他有平定韃靼，封狼居胥的雄心壯志，而則有報仇雪恨，以贖前愆的沉重包袱。只要他們齊心協力，沒有什麼事是做不的。

在漫長的折磨后，他們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也終于再次重逢。這時，他是真的想好好過日子。太宗爺五征漠北都解決不了的蒙元殘余，在他這一朝被解決了。經過戰爭的錘煉和后期的分，他有了一支忠心耿耿的武將集團。在他看來，他已經可以棄權，回正道，高枕無憂了。

可阿越的話和此起彼伏的農民起義，又一次破他的幻想。心腹大患雖然解除，可憂猶在。有時，比敵人更兇險的是所謂的自己人。他們像吸蟲一樣，榨底層，還甩鍋給上層。阿越既不能容忍這批人，更不能容忍養出這批人的制度，而他……也一樣。他又一次做出了選擇。“為云為雨徒虛語，傾國傾城不在人。”“微波有恨終歸海，明月無卻上天。”這就是他們的宿命。

在他們的努力下，繼文武平衡之后，他們又達了上下平衡，收支平衡。他們有了新的選制度、新的監察制度、新的宗藩條例、新的開源之道。上層可以滿足，而下層可以活命。在科舉改制壁之后，他就意識到，應該緩一緩。可不愿意，因為他們之間的爭執，因為份暴的危機，失去了冷靜，了陣腳，要更進一步，實隨事考。

一直埋在水下的分歧終于顯出來。他當然不能在和同向而行，只看到了想要什麼，卻忘記了依托的是什麼。是教會他，不能強權人，可這時卻忘記了這點。

外困下，最大的暴了。太池上初見時，要是誰能告訴他，他會像傻子一樣，被眼前這個人耍整整十六年，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殺了。可如今已是十六年后，骨中骨已、中已連，早已拆不開、割不斷了。在李越面前，他可以不傲慢，不奢侈，不生氣，他可以像水一樣包容，慢慢教退一步海闊天空。

可又他大吃一驚。看起來真正地站在他的立場上，又一次指出了他所謂的平衡，所謂的見好就收，只是自欺欺人。士農工商，早就不能各安其分，各個層次的人，在不斷轉化勾結，形天下不穩的暗流。富者越富，貧者越貧，錢神當道，民風不復。要在變之上維持權柄的穩固，就必須逐步擯棄洪武爺那些“萬世不易之法”，樹立新的規則。

他其實有所察覺，宗藩勾結鹽商，員把持海關，民間靡費風……這一切的一切都證明，所述的無誤。而他因陷的困境，又給了他一個必須試試的契機。

他就算到了下輩子，也會慶幸自己做出了這個明智的決定。第一次說想做大餅時，他其實是不怎麼信的：“你難道還能把餅做得比天還大？”結果，還真個把餅做得比天還大。并且，它還不是靜態的，而是在不斷膨脹、不斷騰飛。這樣的厚利，這樣的奇跡，他怎麼可能放手？他既要這水滔滔滾滾，又要永居水之上。而這一切的實現，離不開阿越的幫助。的別，讓他足夠安心。的智慧，讓他能夠定心。

他心知肚明，不可能是唐時人，格外出眾的才華，與眾不同的堅持，以及對西方和技藝莫名的執著，都彰顯的來歷非比尋常。但他從不在意，只要是，仍在他邊，這就夠了。可他的包容，卻并沒有換來足夠的回報。

隨著改革的深，開始搖。一次又一次背棄了自己的承諾，他卻無法懲戒。于公，他需要來平衡新舊，用那不知何而來的智謀和博學穩定方向。于私，他已經嘗過一次撕心裂肺之苦，再也經不起第二次了。他是攥著致命的把柄，可卻不能破，因為隨著李越一起消亡的，勢必有他的權力、新政和。他們只能這麼過下去，他必須要把拉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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