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一時被堵得啞口無言，月池道：“你忘了嗎，我很早就教過你，權力不等于權威。以勢人，換來的就只能是糊弄。我還沒有糊弄，只是想休息一段時間，你就不了啦。”

他默了默，他們心知肚明蒙不了彼此，可由于自的立場，總想去試上一試。

他道：“……收回財權是你的誠意，同樣的，宗室先行何嘗不是我的誠意。你忘了嗎，也是你教我的，本錢投越多，收益才會越大。更何況，此刻也不是有大作的時機啊。”

月池凝視他半晌，道：“早這麼說不就好了。那就說好了，可不能再賴皮。”

朱厚照暗松一口氣：“誰賴皮誰是小狗。”

大福聞聲汪了一聲，打破適才的劍拔弩張。

又回到書案前，繼續畫那幅畫。朱厚照一愣：“都涂壞了，再重畫一張吧。”

月池愕然抬頭，他不自覺地別開頭去。月池似笑非笑道：“重畫一張，你想得倒。”

朱厚照無語：“那你還畫它做什麼？”

月池道：“我非但要畫，還要好好裱起來。教訓就該好好珍藏，不是嗎？”

的語聲和緩，他卻聽得心里微微發寒。言出必行，裱好這幅畫的第二天，就回歸刑部尚書的本職，理積的公務。

正德十九年，年僅三十五歲的李越正式閣，任文淵閣大學士。消息一經宣揚，就震宇。雖然大家都知道，這是遲早的事，但三十五歲未免還是太年輕了些，而且還是在這個節骨眼上。這既是一個信號，又是一個警告。這意味著，皇爺已經無法坐視斗愈演愈烈，所以連他病歪歪的心腹都派出來了。這時，要是有誰還要生事，那麼下一次廷仗或大獄里，就必有他一家整整齊齊。

近日的會議總是吵得不可開。司禮監、閣、大九卿、五軍都督府，你方唱罷我登場，很多人不是講對錯，而是講派系。這雖看起來是一件好事，但是你做了就必定會變一件壞事。這雖然看起來是一件壞事，但是我做了就肯定能變好事。可今天，所有人皆眼觀鼻、鼻觀心，閉得比蚌殼還。

只有月池喝茶的聲音，在廳回。似才察覺：“怎麼沒人說話。是我的不是，一直纏綿病榻，忘了和大家流。”

開了一個玩笑，可沒人覺得這是玩笑。吵得最厲害的那波人額頭已經冒出細的汗珠。這是恐嚇吧，這一定是恐嚇！悔恨像水一樣，滾滾而來。他都病了這麼多年了，哪次是真死了？老虎不發威，他們還真把人家當病貓了，這下好了，這不就來秋后算賬了。

第402章 江水江花豈終極

順天順民者，天助人助，逆天逆民者，天違人違。

月池看向大理寺卿周東：“您有何高見？”

周東早已是兩戰戰， 撲通一聲就跪了下來。這一跪，如在藕花深丟了塊石頭，驚起一灘鷗鷺。其他人也坐不住了。月池不由莞爾：“何故行此大禮， 我還沒死呢。等我死了， 再拜也不遲。”

這下更有人涕泗橫流地道惶恐。

劉健看著他們這副丑態都反胃，他清了清嗓子。月池眨眨眼， 慢慢放下茶盞：“好吧，既然沒人說，那我就先來談談。”

又是齊齊的一聲：“是。”

月池的邊仍噙著淡淡的笑意，一上來就言簡意賅地給大家找了一個共同的敵人。人就是這樣，缺乏危機意識， 就開始自殺自滅，只有共同的敵人， 才能塑造齊心協力的伙伴。

當然，敵人不能太弱。所以，月池做了適當地包裝。在口中、在拿出的證據中，奧斯曼帝國已是十分眼紅大明的收，他們一方面借口遣使，盜茶種、生，竊取織和瓷技藝， 目前已經被他們竊走了臺灣的太峰高山茶、玉山烏龍等名品。另一方面，他們打算宣揚先知謨罕驀德的福音， 讓圣典在中土遍地開花。這是以傳教為名，擾大明百姓的思想，引起和分裂。韃靼汗廷不就是因此走向覆滅的嗎？

沒人提出質疑。大明的大臣連相鄰的韃靼國都懶得去深探索， 更遑論去了解遠隔山岳的奧斯曼。更何況， 這樣的發展本就符合理。國家之間， 沒有永恒的朋友，沒有永恒的敵人，只有永恒的利益。奧斯曼和大明因利而合，自然也會因利而裂。為了攫取更多的利益，做出什麼事都不稀奇。這是遲早的事。只是先知者耍了一點手段，將現實提前擺在眾人面前，以此來防患未然。

這兩者的沖擊都是致命的。前者是來分財，斷人財路，如殺人父母。后者是在沖擊儒學的統治地位，這對儒家擁護者來說，跟掘他們的祖墳沒什麼兩樣。可沒有人傻到直接跳出來說，要和奧斯曼帝國斷。大家都很清楚，只有奧斯曼帝國在陸上綢之路牽制西歐勢力，他們才有可能壟斷海上綢之路。在短期，他們不能失去這個強大的盟友，可也不能眼看著他們在旁邊割啊。

有人指出，要牢牢控制匠戶、封鎖技藝。可這話說出來，他自己都覺得勉強。中華地大博，幅員遼闊，人口眾多，匠戶數目更是十分龐大，他們能怎麼控制，難道還派人日夜不停地盯著這些庶民不。

戶部尚書王瓊就嘆道：“只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天長日久，總有疏懈的時候。這豈非是勞心勞力又一無所獲？”

工部尚書畢亨則更悉匠戶的況：“朝廷雖有獎賞匠人的恩典，但所及畢竟有限。暗室欺心之人，只怕不在數。”匠人和商人可不管什麼圣人之言，既然儒家的圣人讓他們累死累活，還沒多好，那干脆就改信這個謨罕驀德的圣人唄。反正，馬六甲這些地方，不都是信謨罕驀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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