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春道:“為什麼不可能。正是因為付出真心,才更盼獲得幸福。你不也一樣嗎?”
時春披星戴月歸來時,貞筠仍未安枕。時春一眼就看出,在裝睡。不聲地坐到側,替掖了掖了被子。到底還是貞筠先沉不住氣,睜開眼:“你去哪兒了?”
時春道:“何必明知故問。”
貞筠霍然起:“他怎麼說?”
時春笑而不語,貞筠一臉不敢置信:“他真的答應了……這怎麼可能!”
時春道:“為什麼不可能,他能空手奪白刃,能寧死不答應皇上的要挾,能千里迢迢和你來廣東,當然也能答應和你一起去四川。”
開始掰開碎給貞筠分析:“我派給你的人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庇護你的安全不問題,可如要做事,離不開地頭蛇幫忙。而他,有人品,有職,有親族門楣之累,更對你有非同尋常的好,要拿他易如反掌。有這麼一個人,在西部邊陲做你的保護傘,我們才能放心。”
可說了這麼多,貞筠仍只有一句話:“我一定要走嗎?”
時春難掩傷,還是說了出來:“對,因為,我就要出征了。”
好比一石激起千層浪,貞筠一窒:“去哪兒?不是已經在通商了嗎?為什麼又要打仗?”
時春長嘆一聲:“佛朗機人不會眼睜睜看著我們壟斷整個亞細亞的貿易,他們也要來分一杯羹。他們無法登上大明的本土,就去侵擾大明的藩屬。我已經躲了兩年,不能一直躲下去。”
貞筠的頭發:“阿貞,在哪兒都一樣,有軍功、有能力,說話才有人聽。”
貞筠的眼圈發紅,當然明白時春這麼拼命是為了什麼。只有利益,才能換來利益。的兩個姐姐都必須拿命去拼,才能爭得一席之地,才能保護更多人。這一去,生死難料,時春放心不下,所以才會想為找個出路。
想說,不需要出路。寧愿和們在這里熬到最后一刻,可話到邊,卻什麼都沒說出來。終于答應了。
時春很是高興,馬不停蹄地為貞筠收拾行裝,打點好一切。貞筠心知肚明,這是想趕在出征前,將遠遠送走。
很快,貞筠便又一次坐上馬車。掀開車簾回,時春的影,在漫天煙塵中慢慢小、模糊,直至化作一個小點。再也沒有像京郊分別時那樣,流著淚訴說著希。突然意識到,這一去千里萬里,或許們三個永遠都不會有重聚的希。只是一想,就心如刀絞。明明不想哭,可眼淚仍不爭氣地落下。隨行的護衛隊對言聽計從,謝丕雖對避而不見,但也時時遣人來問。可需要的,從來就不是一隊人馬,一把保護傘。著車外越來越陌生的風景,貞筠不由問自己,難道只有這一條路可走嗎?難道漂泊在外的旅人就找不到半點救贖的期盼嗎?
不,不甘心,寧死也不甘心!再次掀開車簾,故鄉正在遠去。留在東南,還有掙扎求生的可能,可要是一走了之,就再也沒有盼頭了。
車隊被驟然停,謝丕聞訊一驚,他道:“怎麼了?”
貞筠的護衛面難:“還請您移步,我家夫人想與您面談。”
時春和謝丕其實都早有預料,貞筠不可能老老實實地離開。讓謝丕吃驚的是,的后悔竟來得如此之快。他們選擇在一家客棧落腳懇談。謝丕終于又見到了,可此時的,眉目間卻籠罩了焦急憂郁之,再無過去的神采飛揚。
直率,在信任的人面前,只會更加坦白。他們剛剛落座,連茶點都沒上,就直截了當道:“我不去四川了。”
謝丕暗嘆一聲,他依然溫和:“我能問問原因嗎?”
貞筠道:“我不能再忍離別了。”
的眼圈有些發紅,謝丕心中生出同,卻不得不破的妄念:“可你留在這里,面臨的依然是別離。”
短時間不可能見到含章。在明面上,李越之妻已經重病纏,命懸一線。這樣活蹦跳地回去,還未靠近京都,就會被當作冒充者下獄。至于時春,若非出征在即,又豈會急急忙忙地把貞筠送走。
貞筠固執得像個孩子:“那我也可以在這里等們。”
謝丕道:“你在四川,一樣能等他們。”
貞筠一愣:“這不一樣!”
謝丕道:“哪里不一樣?不一樣的是,你在這里,囿于障礙重重,只能空等。在四川,你卻能做更多有意義的事。”
貞筠怔住了,只聽他道:“世上多得是癡心子,所謂‘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聽起來很是人,可在下不才,卻覺這并非是第一等深。兩相悅,既是佳話,既比金堅,那麼帶來的不該只有自毀。誼當使人更堅毅,而非更弱。”
貞筠心口發,他的聲音既輕且緩,卻直擊人心:“你捫心自問,含章和時將軍眼看你如此,是欣喜更多,還是擔憂更濃?”
第406章 與君相逢知何
總有一天,們就不用再繼續變丑,也就不會再痛了。
貞筠被問住了, 如鯁在,半晌后終于落下淚來:“我知道該怎麼做才最好,可我就是做不到的……”
謝丕一時手足無措, 他的上像長滿蒼耳, 他出的手微微發,卻仍收了回來。他語聲和緩:“你只是需要一點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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