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茵聞言一怔。

蕭煜他……還有個哥哥？

“我哪里記得。”蕭煜漫不經心道，“族里那些個叔伯長輩，當年派他去大衍為沈舒做事，路途遙遠，他那小板扛不住，死在路上隨便埋了唄。”

蕭陳表有些森冷：“不是你埋的麼？”

“是我。”蕭煜點頭，“你們也知道嘛，我在螺山閑得呆不住，藏在車廂底，跟著他一塊兒去了大衍。他不了顛簸，也不習慣大衍水土，路上一直病著，沒到江泰郡就一命嗚呼。旁邊就是桐江，我也不記得把他埋在哪段路了，前兩年桐江暴漲，堤岸塌陷，墳塋早就沖毀也未可知。”

第266章 孿生兄弟

蕭問亭轉手腕，端詳夾在指的細長銀針：“煜哥真是鐵石心腸，親哥死了，也不說好生下葬，就敢頂替份，欺君瞞上，在大衍肆意妄為，親自毀了蕭氏忠君的名聲。”

“忠君？”蕭煜似乎頗好笑，“蕭氏忠君，怎不見前些年重新派人去大衍，破我的份？明明你們早知蕭熠死亡，我頂替了他。蕭氏忠君，怎不見能工巧匠、賢才士紛紛出山，挽救傾頹的大衍？還有你，你們，如今這是要給蕭熠爭公道？裝什麼關切憐惜的模樣呢，不知道的，還以為蕭熠是你們親兄弟。”

他問，“這麼關心蕭熠，何至于十來年不過問？我就在京城，廷尉署大門朝南開，哪里尋不著我？擱這兒跟我玩兄弟深，犯癔癥了？”

柳如茵鮮見到蕭煜如此尖銳的姿態。

他說話的時候，始終帶著笑。然而這笑容像是紗制的面，松垮垮罩在臉上，將他的五遮掩得模糊不清。

站在對面的蕭陳臉幾經變化，冷冷道：“我倒寧愿蕭熠是我的胞弟，好歹不會死得下落不明。他滿腹才學，謀略過人，若能平安活到大，世間怎會只知薛相風華？你既跟了他去大衍，為何路上不細心照料？他病重時，你又為何不向螺山求援？怕是早就存了頂替的心思，故意拖延他的病，伺機李代桃僵。”

蕭煜攤手：“你要這麼想，我也沒辦法嘛。”

周圍幾個年輕人仿佛抓住了他的把柄，神均是一振。

“可是那又怎樣？你們打算拿這個理由，捉我去祠堂定罪？”蕭煜嘖嘖搖頭，一副恨鐵不鋼的樣子，“晚啦，世間講究功過相抵，況且我此次回來，立了大功，蕭遲風都舍不得我，就算你們把半只腳進土的族長請出來，恐怕也得抱著我激涕零。唉，活得太出，你們嫉恨也沒用。”

有人忍不住出聲：“誰嫉恨你？呸！”

蕭陳抬手止住罵，嘆口氣道：“罷了，你我在這里斗又有什麼意思。蕭煜，哪天你想起兄長的葬之所，就告訴我們。好歹大家相一場，打斷骨頭連著筋的親緣，我愿為他遷墳扶柩，葬回這螺山。”

說著，他轉招呼其他人，“時候不早了，我們去幫忙清掃山路，薛相的事耽擱不得。”

這些人出現得突然，走得也快。轉瞬之間，山坡只剩蕭煜與柳如茵。

柳如茵稀里糊涂聽了個大概，心里藏著諸多疑，不知如何發問。思索片刻，挑了個看起來最無傷大雅的問題：“蕭煜，你剛才說自己這次回來立了大功，是什麼功績呀？”

蕭煜手拂去發梢沾染的雪花，笑道：“我把薛相帶來啦，這不就是最大的功績？這些人一輩子住在螺山，哪里見過什麼丞相，更別提是名滿天下的薛景寒……”

柳如茵只道他在敷衍自己，皺著眉頭不答話。

“我說的都是真話，你別不信嘛。”蕭煜走了幾步路，向出手來，“回去麼？外頭怪冷的，回屋子喝些熱茶休息罷。”

柳如茵看著攤開的手掌，猶豫著將左手搭過去，然后被牢牢握住了。

下坡路不好走，腳踩不穩當，好幾次差點兒倒。幸虧有蕭煜的幫忙，才不至于當場出丑。

男人寬厚的掌心滾燙發熱，這熱度順著的胳膊流進腔，沖上氣管頭，最終逸出口鼻，化作一片片潤的白霧。

“蕭煜。”

道。

“嗯，怎麼了？”

“你的兄長他……”

只說了半截子話，便覺到握的手指作痛。蕭煜回過頭來，笑問：“你對他興趣？”

柳如茵莫名有點兒發憷，訥訥道：“我以前不知道你還有兄長。我……我想了解你的事。”

“也沒什麼值得說的。”蕭煜很快恢復了吊兒郎當的模樣，“你想聽，我便告訴你。蕭熠與我同胞孿生……”

他和他的哥哥，出生的時間只差了不到半柱香。

蕭熠先出來，所以占便宜當了兄長。

孿生兄弟麼，難免容相似。他和蕭熠幾乎長得一模一樣，旁人極難分清。兩人姓名也極為相像，蕭熠，蕭煜，寫著像讀著也像。遇著耳背的，或者大舌頭，本沒辦法區分他倆。

但蕭熠的子，卻與蕭煜南轅北轍。

蕭熠喜靜，從小就穩重，總是坐著看書，和各家長輩討教文章道理。胞弟蕭煜呢，本閑不住，天天煽風點火瞎搗蛋，把周圍人搞得發瘋，自己樂呵呵看熱鬧。

蕭家人有多欣賞蕭熠，就有多嫌棄蕭煜。

蕭熠倒是對自家弟弟很好。經常代其過，不埋怨也不氣憤。閑暇之余還勸蕭煜靜心求學，莫要辜負年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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