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巫夏而言,蘇戚是啞仆,奪舍者,可利用的異世之人,以及……弟子。
那麼,對于現在的薛景寒來說,又算什麼呢?
蘇戚看著眉眼悉的青年,還未開口,反倒被對方搶占先機。
“你怎麼來的?”
薛景寒問。
“從軍營跑,追著你們來螺山。”蘇戚依舊抵著他的咽,鋒利劍險些過脆弱。
薛景寒不以為意,仿佛這劍并不存在。他語速較緩,嗓音如清泉流淌過玉石,讓人心妥帖。
“那你一定追得很急,很累。”
蘇戚說:“是啊。”
好不容易回到這,又被弓箭穿大,私下里訓練幾日,才能勉強策馬趕路。荒涼無垠的戈壁灘冷得要命,伏在馬背上覺骨頭都被顛散架。呼嘯的寒風如同千萬細針,扎進骨髓神經;又如毫不留的耳,接連不斷甩在麻木的臉上。
撐著一口熱氣,不眠不休趕到這里,與薛景寒見面。
“我想問問你,親自問你。”蘇戚著他清冷麗的眼眸,無法從中尋見任何意,“阿暖,你究竟為何要殺我?”
“只為這件事?”
薛景寒嘆息,自言自語道,“是啊,你本就如此。”
不怨恨,不畏懼。不哭哭啼啼質問或投懷送抱。
只想得到一個真相。
“我依舊覺得你很好。”薛景寒用事不關己的語調說道,“可是,你不該來見我的。穆念青沒有提醒你麼?”
蘇戚一怔。
口蔓延的冰涼,讓幾乎拿不住沉重的長劍。
暈紅的火過窗欞,落在薛景寒的臉上,像極了斑斑鐵銹。他的眼里似有憐憫,又好像什麼都沒有。
雕細琢的手指,握著蘇戚識的青碧刀,薄如蟬翼的刃尖已經沒的左,鮮溢過刀背蟒纏蓮的紋路。
“我一見你,便想殺你。”薛景寒三言兩語講完轉生陣的影響,“戚戚,你不該來的。越是見到你,這種覺越強烈啊。”
雖然喚戚戚,說話也很溫。但他仍然握著刀柄,一寸寸往進送。
他看,只是看一個陌生的將死之人。
蘇戚疼得無法息。
力抓住薛景寒的手,轉而用劍敲擊他側頸與腕骨,然后迅速后退幾步。薛景寒松了手,歪斜著靠到書架上,撞落玉瓶瓷。
叮呤咣啷的碎裂聲,使得殺戈迅速趕來。待瞧見書房的形,辨別出所謂兵卒的容,一時愣怔著不知該怎麼辦。
蘇戚按住流的傷口,不敢拔刀,跌跌撞撞朝門外奔去。殺戈不由側讓開,聽見薛景寒略帶抖的聲音。
“抓住……殺了。”
丞相脊背微弓,染的手指握住自己脖頸,像是要拼命抑制某種瘋狂的沖。可是他的眼睛是冷的,心也冷。
殺了蘇戚。
他的聲音著他的耳朵,用平靜而癲狂的口吻反復訴說。
殺了殺了殺了殺了殺了殺了殺了殺了殺了殺了殺了殺了。
殺了。
……
魏煊與笑奴躲在櫥的暗格里,聽著外面來來回回的腳步聲。很多人在哭,在求饒,或者怒斥穆念青與薛景寒的冷無。
他都忍不住要笑出聲來了。
罵薛景寒能理解,畢竟這個人誆騙了欒陵民,還引衍西軍上山殺人。
可罵穆念青冷無……大衍的將軍該對你們有什麼義?人家不殺,等著你們復辟麼?
笑奴得難,一臉不高興的樣子。屋子里被人放了火,氣溫悶熱得很,煙霧嗆口鼻。魏煊聽不見什麼靜了,總算從櫥里爬出來,順手給襁褓里的嬰孩拔掉銀針。
“太嗆了,他不過氣。”
魏煊解釋著,帶上笑奴往外走。
地上橫七豎八躺著死尸,他尚有閑心給旁的人指認。
“這個是我舅父,旁邊的是他妾室。”
“臉都燒焦了的那個?好像是我爹的二夫人啊。”
“要去隔壁院子看看麼?”魏煊問笑奴,“姑母和叔父也許都在呢。”
笑奴思考了下,皺眉道:“誰?”
“我爹的兄長和妹妹啊。”魏煊也不用什麼尊稱,輕笑解釋道,“笑奴又忘了,他們生下了你,算是你的爹娘。”
笑奴搖頭:“不去。”
“不去也行。”魏煊邊走邊說,四下里張著,“穆念青似乎已經帶兵撤離了,你我走小路下山,或可避開衍西軍。”
他回頭看熊熊燃燒的屋舍,略長的桃花眼里映著熱烈芒。
“真好啊,這個結局。螺山的人最怕火,以前你困在著火的屋子里出不來,誰也不敢救,還得靠我進去撈人。”
笑奴是魏氏兄妹誕下的孩子,命里帶癡,為生母所不喜,棄山間。
魏煊把帶回來養著,起了個賤名兒。
可是傻,各房兄弟姊妹覺得玷污了脈,總要明里暗里欺負。其實哪有什麼高低貴賤,魏氏為了保住這支脈,常有近親結姻的況,得很。
他這個世子,也不見得份有多干凈。
一日家中走水,笑奴困,沒人敢救也不愿救,是魏煊澆了一水,進去把抱出來。
兩人命無虞,但容貌皆有損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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