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論,薛景寒很不喜歡這種狀態。
他清楚自己原本不是這樣的。轉生陣的患不可小覷,不僅給他強塞了巫夏的記憶,還著他發瘋,剝奪他為人的滋味。
某天夜里,薛景寒夢見蘇戚,當即頭痛裂,險些撞在床柱上。夢的容很簡單,只是他和蘇戚對坐,在蘇府落滿的廊道里,下一盤棋。
就這麼點兒回憶,他都沾不得。
薛景寒覺得很可笑。
他似乎已經不是他,而是被挾持了意志的傀儡,盛放記憶的軀殼。
一日,薛景寒乘車去丞相府,半路被個手無寸鐵的子攔住了。
柳如茵站在馬前,一臉毅然決然,像話本子里攔路告的苦主。
“我今天必須見薛相!休想躲著我!”
大聲嚷嚷。
殺戈笑得很客氣:“柳姑娘,大人忙著呢。”
柳如茵不吃這套。幾個月來,堅持不懈去薛宅,始終見不到薛景寒的面,連大門都不進去。今兒個總算瞅準機會,擋住了丞相的車馬,怎麼可能輕易放過?
“你必須見我!”咬咬牙,說道,“再不答應,我就讓所有人知道,堂堂薛相竟然殺——”
“殺”字尚未完全吐出,薛景寒出聲打斷:“上來罷。”
聽見他冷淡如冰雪的嗓音,柳如茵抖了抖,頂著殺戈危險的視線爬上馬車。
薛景寒手里拿著一卷棋譜。柳如茵進來,他目未曾挪半分。
近來,他想要嘗試著重拾喜好。雖然不見效。
柳如茵戰戰兢兢坐到對面,兩只手不由自主攥了子。
薛景寒看不進去枯燥的棋譜,嘆口氣放下了它。
“如果我不見你,你待如何?”
“我,我就昭告世人,你無端殺妻……”柳如茵盡力直脊背,然而止不住聲音的抖。的勇氣在剛才已經耗盡了。
螺山的事,柳如茵并不知曉。只聽聞薛景寒在欒陵突然發難,要殺死剛剛醒來的蘇戚。這事兒還是申元說的,老道士一回到大衍,立馬溜了個無影無蹤。
薛景寒沒什麼反應,神依舊很平淡:“你不說,也有很多人知道。”
當初欒陵城下多人,都見證了他下令殺蘇戚的場面。
“這麼久了,柳三小姐可曾聽誰提起過這件事?”薛景寒問。
柳如茵愣住了。
良久,遲疑搖頭。
有關蘇戚變心的傳聞層出不窮,但沒人說過欒陵的任何事。
“你……是你著不讓人說……”
薛景寒無緒地笑了下。
“柳三小姐誤會薛某了。”
他還真沒手制過輿論。只不允許他人議論欒陵罷了。
此前帶去的兵馬護衛,絕不會私自走任何消息。而衍西軍歸穆念青管。想必穆將軍不愿讓人知道蘇戚的遭遇,所以對外保持沉默。眾口鑠金,丞相殺妻這種反常的舉,勢必會引起眾人胡猜測。
端看京城前段時間的吵鬧就知道了,任何一句輕飄飄的話語,都有可能激起巨浪。
“你應該慶幸自己沒提的名字。”薛景寒按了下太,“我知道你為何前來,但恕我無從回答。”
柳如茵低下了頭。
不太聰明,現今被薛景寒一說,后知后覺自己毫無用。不能拿薛景寒的去威脅他,因為這本算不得,反倒可能會對蘇戚不利。
人們會問,為何薛相要殺蘇戚呢?當時發生了什麼事?穆念青也在?蘇戚被穆念青救走了?果然他們有糾葛?
除此之外,還會猜測衍西軍怎麼會和薛景寒上,在哪兒上的,欒陵是什麼地方……
全是沒法細究的東西。不僅對蘇戚無益,還會為柳如茵招來殺之禍。
薛景寒觀其神,知道想通了,便道:“既然你來了,隨我去丞相府。”
柳如茵愕然:“丞相府?”
“蕭煜關在那里。”薛景寒問道,“你不想見他麼?”
想,當然想。
可是……能麼?
柳如茵先前嘗試了許多法子,然而本無法見到牢獄中的蕭煜。又沒錢,沒人可用。
“為什麼?”不明白薛景寒為何突然釋放好意。“薛相不需要用這種法子來堵我的。”
薛景寒向車窗外來來往往的行人,語氣平淡:“權當我送個人罷。”
反正他順路,而且有事找蕭煜。正好帶上柳如茵,看一看這兩人相的樣子,見一見所謂人世。
小半個時辰后,他開始后悔自己的決定。
隔著冰冷的鐵欄桿,蕭煜與柳如茵執手相看淚眼,殷殷切切道:“三啊,你好像吃胖了?”
柳如茵面頰漲紅,不知是氣的還是的:“誰、誰胖了!”
蕭煜繼續問:“家里都還好麼?花都養著呢?屋后那棵槐樹該捋槐花了罷?拿來做飯很好吃的。”
柳如茵一一回答,并著帕子蕭煜臉上的灰,心疼之意溢于言表。
薛景寒眉心直跳,實在忍不了他們這等膩歪的態,揮手把柳如茵攆出去了。
人一走,蕭煜立刻恢復吊兒郎當的模樣,沒骨頭似的坐在地上,問:“薛相今日怎麼有空過來?”
第299章 可憐人
薛景寒哦了一聲:“來看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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