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倒是沒對江韌如何，警告過後，就把他給放了。

袁鹿等人都走開，才從安全樓道出去，加快了幾步，就看到江韌的影。

潦倒又落魄。

他了西裝，拿在手裡，左右翻了一下口袋，在大廳門口停住，翻了包煙出來，隨後將外套夾住，拿了菸點上。

袁鹿等了一會，才若無其事的走過去，“好巧。”

江韌頓了一秒，回過頭，果然看到袁鹿過來。

裝作什麼都沒有看到的樣子，問：“你住這兒麼？”

江韌並沒立刻回答，只垂眼笑了下，用舌頭頂了頂發漲的腮幫子，笑道：“不是。你住這兒？”

“不是，我哪兒住得起。我表哥在這裡買了房子，想要自己簡單改一下格局，裝修一下。但他平日裡忙，顧不上這些，就代給我。還巧，沒想到在這裡遇上你。”

他別開頭，往另一側看了眼，咳了一聲，說：“確實巧。”

袁鹿覺出了他的尷尬。

也對，剛發生那樣的事兒，臉上的掌印都還在呢，就到，著實是沒什麼面子。

袁鹿說：“你還有事要忙吧，我不打擾你，先走了。”

袁鹿自顧走了。

快到小區門口的時候，江韌突然的追上來，“去吃午飯麼？”

袁鹿停下來，“是啊，要找個地方解決午飯。”

“我請你。”

“也行啊。吃什麼？”

“你想吃什麼。”

袁鹿想了想，沒想出個所以然。

江韌說：“先上車，慢慢想。”

出了小區門，他的車子就停在附近，兩人上車。

袁鹿坐在後座，把包放在一側，拿了手機，給盛驍發了資訊，問他喜歡什麼樣的裝修風格。

剛發完，程江笠的微信跳出來。

【在幹嘛？】

袁鹿回：【準備去吃午飯。】

【這麼巧，我也是，要不要一起啊？】

【不了，我不是一個人。】

片刻後，程江笠回覆：【什麼人這麼幸運，能陪姐姐吃飯。】

袁鹿笑了下，發了個打人的表。

手機提示音不斷。

江韌瞥了車前鏡一眼，袁鹿此時正專注的低頭聊微信，邊還掛著若有似無的笑，即便笑容很淺，可依然很甜。

也不知道是跟誰在聊天。

江韌晃神的一瞬，差點闖了紅燈，他回神，便急忙踩下剎車。

這一腳太猛，袁鹿沒系安全帶，整個人猛地往前撞過去，手機掉了，手腕也扭到。

是撞在駕駛座椅上的，江韌能覺到。

他回過頭，“不好意思，我本來以為能過去，沒來及。”

袁鹿看向他，眼裡有幾分抱怨，彎撿起手機，順便繫上安全帶，說：“也不著急，你慢慢開就是了。”

“哦。想好吃什麼了麼？”

“你有沒有什麼好的推薦？”

江韌看著燈，說：“沒有。你什麼時候來的海市？”

突然起了個話題，袁鹿一邊跟程江笠聊天，一邊回：“去年年初的時候。”

“怎麼突然想到來海市？”

“這個問題問的好。”笑了笑，視線依然落在手機上。

程江笠在約晚飯。

江韌等回答，但袁鹿說完這句話就沒再出聲，好像直接把這個話題忽略了，或者太忙，直接就忘記回答他的問題。

江韌沒再追問，也不等說要吃什麼，自顧自的找了個餐廳。

火鍋店。

兩人坐大廳，沒有要包間。

坐靠窗的位置，各自一份選單。中午吃火鍋的人不多，火鍋店裡的客人寥寥。

袁鹿好些日子沒吃火鍋了，還有興趣。

也沒跟江韌客氣，腦子裡想到的都點上，管它吃不吃得完。

他們了個鴛鴦鍋，袁鹿想吃辣的，江韌因為要養養胃，所以最近都吃清淡的，不能重辣。

點鍋底的時候，他提了一，袁鹿沒什麼反應。

服務員送了兩杯水，才就這個事兒問了問，“你胃不好，怎麼還來吃火鍋。”

“看這邊停車方便就過來了，胃病就那樣，應酬的時候不照樣要喝酒。哪天這胃切了，可能就能歇歇了。”那胃好像不是他的，說的特別輕飄飄。

袁鹿看他一眼，他垂著眼簾喝水，扯掉了脖子上的領帶，與外套擱在一塊，順勢解了兩顆釦子，讓自己鬆了鬆。

臉頰上的掌印還在。

要不知道的人，會以為那是袁鹿賞給他的。

袁鹿：“子可是你自己的。”

“嗯。”他放下水杯，子靠在椅背上，抬眼看，漫不經心的說：“剛才在馨香園，你都看到了吧？”

袁鹿眉梢微的一挑，“什麼？”

他一邊袖子，一邊說：“上次闖進你家，實屬意外。他們想打斷我的，無可奈何我才跑進來躲一躲。”

“我沒勾引他人，頂多是幫他照顧和掩護，那小姑娘自己對我產生，腦袋發熱非要跟我，被汪總髮現，就把責任都落我頭上。”他嗤笑，“自己管不好自己的人，把怒氣都撒我上，也是有意思。”

他顯然心裡也有火，言語間含著諷刺和自嘲。

可生意場上就是如此，他要仰仗著人家吃飯，就得點頭哈腰，人家你去吃屎，你吃不吃？

為了賺錢，他老早把自己的尊嚴都碾碎了。

最艱難的兩年，他覺得自己活的不像個人。

人有尊嚴，他沒有。

任何人都能夠上來踩他一腳，指使他做事，讓他爸爸。

一個人一旦落魄以後，好像所有的事兒都變得不順，那會才知道，自己從來都是踽踽獨行。

他抬手招呼了服務生，要了兩瓶啤酒。

袁鹿沒攔著，他看起來很煩躁，負面緒已經到了頂端，大概是要找個切口來發洩。

袁鹿託著下，說：“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我相信你總有出頭哪一天，到了哪一天，那就是你踩著別人，別人替你掩護，保護你的小人。”

他看向，低低的笑，“小人？”

“就打個比方。”

“你來做，好不好？”

他是開玩笑的語氣。

袁鹿笑了笑，說；“那等你先有能力保護我唄。”

誰也沒當真。

火鍋底料端上來，點的菜也都陸陸續續送上。

袁鹿認真吃菜，中間盛驍回覆了資訊。

他倒是隨便，說是依著的喜好就行。

袁鹿：【公主風好不好？】

從馨香居到火鍋店，包括吃飯的時間，袁鹿的手機似乎沒怎麼停歇過。

江韌猶記得，與他一起的時候，不會一直玩手機。

老是看著他，看的他很不耐煩。

江韌：“你很忙？”

袁鹿沒抬眼，敷衍道：“還好。”

江韌忍了兩秒，沒忍住，手直接將放在桌上的手機拿走了。

袁鹿立刻手去奪，江韌手快，直接放在了自己的椅子背後，“先吃飯，吃完了還給你。”

袁鹿抿了抿，瞪著他半晌，輕輕的笑，“行，那就好好吃飯。”

隨後，江韌隨便找了兩個話題與聊，袁鹿答的興意闌珊，好像拿走了的手機，等於奪走了的靈魂一樣。

江韌：“假期一般都做什麼？”

“沒有固定活，不過一般都跟朋友出去玩玩。”

“朋友多。”

“還行。我有個目標，三十歲的時候爭取五湖四海都有朋友。”

“現在到多了？”

袁鹿想了想，“小半吧。”

江韌吃了一筷子青菜，抬眼看向，眼裡多是探索意味，像是在分辨他這話的真假。

袁鹿與他對視一眼，坦然自若的吃自己的。

辣鍋看著就很辣，袁鹿這會吃的都紅彤彤的，吃一會，就喝一口冰水。

牙口是不錯。

“怎麼？你這個眼神，好像是不相信。”

“信。”他遞了張紙巾給，指了指邊的醬料，“歇會。”

袁鹿接過，了，繼續吃。

這頓火鍋吃了一個多小時，袁鹿慢吞吞的把那些菜都給吃完了，點的蔬菜比較多，這麼慢吞吞的吃，倒也不那麼漲肚。

“準備去哪兒？”

江韌記完賬，問。

袁鹿：“不用管我，你忙你的去，我走走路，消消食。”

“找得到回去的路麼？”

袁鹿斜他一眼，“放心，我要是找不到，我那幫‘五湖四海’的朋友也會來接我。”

“這樣。”

袁鹿拿到手機以後，注意力又放到手機上，那手機真的還有熱度的，剛才放在他那兒的時候，時不時就有資訊進來。

他倒是有一點相信，是真的到了‘五湖四海’的朋友。

站在門口，低著頭玩手機。

江韌在旁邊沒走，好一會之後，袁鹿才注意到邊的人，一抬眼，就看到江韌站在邊，目就落在手機螢幕上。袁鹿立刻鎖屏，把手機塞回包裡，“你幹嘛？”

“沒幹嘛，站在這裡散散酒氣，就這個狀態，我也不能開車。要是被抓了，你來救我？”

“不用我，你表姐第一個就會去救你。”

江韌點頭，“好像也是。”

袁鹿衝他擺擺手，“我走了，拜拜。”

江韌沒應聲，袁鹿也沒管他，反正是要走了。

自顧自的走，快到地鐵站的時候，覺得後有人跟著，目一瞥，從旁邊的廣告牌上看到了後的人，原來是江韌。

笑了下，沒管，坐了扶梯下去。

兩人的距離不遠不近，袁鹿買票的時候費了點時間，在看路線，剛才問了芳芳姐一鳴裝飾城的位置。因為吃的過分飽，再加上下午也沒別的事兒，就想著坐地鐵去。

可海市那麼大，路線又複雜，自己坐地鐵特別費神。

詢問了一下芳芳，但所在的位置有點偏，芳芳也有點不著頭腦。

隨後，直接去了人工售票，仔細詢問的路線才搞定。

江韌著去買票。

等地鐵的時候，兩人就站在同一條水平線上，只要一轉頭就能看到，但袁鹿就是沒轉頭，就是裝作沒看到。

這一路，袁鹿還算順利，到達了一鳴裝飾城，出地鐵的時候，在機裡買了一瓶礦泉水。

這時，江韌已經沒在後了。

袁鹿等礦泉水掉下來的時候，側頭往背後看了看，想著，男人真的都是犯賤的子。

如果當初他有現在這個心思，不！沒有什麼如果，明明他一開始就是騙人。

進了裝飾城，有專門的人接待，聽他們說話倒是專業，但裝修這一塊，特別是設計師水還是深。

袁鹿本來只想簡單諮詢一下，結果被纏了一個下午，快到飯點才從裝飾城出來。

在他們的帶領下，看了衛浴，地磚地板，整合灶什麼的。

在路邊等了十分鐘，程江笠就到了。

暮將至，夜生活開始。

袁鹿在外面奔波了一天，有點疲，不過白天應了他的邀約，也只能著頭皮吃了這頓飯。

“你那房子，給我設計吧，一分錢不收你。”

袁鹿：“真的假的，你會麼？”

程江笠斜一眼，“試試不就知道了。”

“不敢，試壞了，你賠麼。”

“賠唄，把我賠給你。”

“不要，養不起。”

程江笠：“我很好養的，先養一個月試試，說不定你就養上癮了。”

袁鹿懶懶靠在座椅上，說：“我自己都養不好，養不了你，別想蹭飯，做夢。”

“我會做飯。”

“這麼厲害的？”

“那當然，要不你去我家，我做飯給你吃？”

“別，我不想當小白鼠，說好了吃牛排，你不要反悔好不好，我現在就想吃西餐。”

“西餐我也會，牛排我也會煎。”

袁鹿無奈的笑，“行吧，你真棒。但我想吃餐廳裡的牛排，你要是不帶我去，我就回家吃泡麵。”

程江笠無所謂，“總有一天你會想吃。”

程江笠帶著吃過晚餐，又帶著去會了他朋友的局。

一群年輕人，力旺盛的喝酒搖擺。

袁鹿坐了一會，就打了哈欠，有點想睡覺。

但對他們來說，夜生活才剛剛開始。

DJ開始打碟的時候，程江笠過來拉去跳舞，場子熱的很快，瞬間引。

緒調起來，袁鹿融還快。

畢竟之前有段時間是夜店常客，蹦迪是認真的。

回國以後就收斂了，很泡吧。

生活作息很健康。

這是久違的一次蹦迪。

沒有任何意外，袁鹿第二天上班遲到，整個上午都沒有出現。

程江笠幫請了假，並給發訊息，讓安心睡覺，不用著急上班。

……

中午，江韌下樓吃午飯，電梯在袁鹿公司那一層停了一下，進來兩個人。

江韌朝外面看了眼，沒有袁鹿的人。

“今天袁鹿姐沒來上班，程弟弟給請的假，你知道麼？”

“什麼意思？你說他們兩個有一麼？”

“我覺得很可疑。”

“不會的吧，這弟弟那麼高冷。我上次要加他微信，他還給我拒絕了。”

“哈哈哈，你在搞笑麼？你怎麼跟袁鹿姐比啊。袁鹿姐那貌，我覺得咱們鄭總都想包養。”生低了聲音。

但電梯裡就這兩人說話，低了也能聽到。

江韌看了們一眼。

“這個我有點覺，鄭總對袁鹿姐格外好。之前得罪了客戶，都力保。誰知道那是勾引了客戶，還是客戶非禮，無證無據的，鄭總就堅信。還為此得罪了人家大客戶。麗薩姐可氣死了。”

“當然要氣死了，人袁鹿姐替代了的位置，都半老徐娘了，哪裡是袁鹿姐的對手。”

一路往下，這兩個小姑娘一直沒閒著。

江韌去附近的快餐店吃飯，手機裡袁鹿的微信一直沒有反應。

他的資訊發過去的時候，袁鹿剛剛醒過來，昨天喝的有點多，也有點嗨過頭，這會子骨疼不行。果然沒有這麼幾歲可以差，以前就是通宵蹦迪，都沒什麼問題。

現在就不太行。

拿出手機看了看，江韌的資訊熱乎乎的，還是語音。

點開聽完。

回覆道：【麻煩江總聽牆角了。】

發的是語音，江韌點開來聽，聽出來好像是剛醒。

看來夜生活是很富。

【通宵了？睡到現在。】

袁鹿沒回，洗漱好，換了服，去秦爺爺家吃了午飯，然後回公司。

……

下午，江韌去談新客戶，結果被放了鴿子。

嫚了眉，“再這麼下去，公司下個月的貸款有點麻煩了。”

江韌喝了口咖啡，“我們直接去他們公司找陳總談。”

“何必費勁，你去了人家也不會給你面子。”

“總要試試看，實在不行，我去接幾宗案子。總能捱過去，現在也不是最糟糕的時候了，那會都能撐過來，現在也沒有到最壞的地步。”

嫚看著他，默了一會後，突然問：“你為什麼不願意接景菲？”

江韌：“我不賣。”

“喜歡你，你不也喜歡麼？這不算賣吧。”嫚垂了眼簾，“那麼喜歡你，你們在一起了，家裡就有理由幫你了。”

“我自己不行麼？我非要靠人？”

他擰起眉，眼中的厭惡難掩，說：“這是我自己的事兒，你扛不住可以走，我沒有一定要你留下來幫我。”

嫚聽他這麼說，反倒鬆口氣，笑了下，說：“我也是沒辦法了。”

“辦法總比困難多，我們的東西品質好，價格又公道，我就不相信沒人要。”

嫚：“這汪總也真是的，他不要就不要，何必要這麼對我們。這些年，你在他跟前忙前忙後，花的錢也不。”

“說那麼多做什麼，說了也沒有用。走吧。”

江韌收拾了一下東西，起出去。

……

袁鹿下午要去跟一下攝影，弄完回來公司，恰好在電梯口遇上了景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