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家這邊往來的親戚,也就嫚家裡還跟他們走。
嫚的母親應秀,是打小過繼給應家老爺子當長養著。
應悅蘭的母親跟應悅蘭一樣,在生下以後沒幾年就神不正常,經過詳細的檢查以後,知道這是有傳的,由此也就沒再生育。
但應老爺子生怕日後他們兩老都沒了,無人照顧應悅蘭,當時他有個很好的兄弟,將自己的大兒過繼給了他。應老爺子對應秀如親生兒一樣對待。他早年做生意,靠著運氣和努力,有不小的就。
應悅蘭出嫁的時候,他就將家裡的財產做了分配,大頭是給予應悅蘭,一部分資產就留給應秀。
臨終時,託付了應秀,若是有一天,江一海沒有履行他的義務,就有這個權利去收回那些財產。
應秀的丈夫是不太喜歡跟他們家搭界,但應秀的親生父親還活著,他是個頂仗義的人,不管是江一海跳樓的事兒之前還是之後,總是反覆代,一定要好好照顧應悅蘭和的兒子。
嫚給打了電話,就請了假出來,跟嫚一塊去旗袍店看服。
兩人是打小一塊長起來,對於應悅蘭的喜好還是有些瞭解。
“公司最近怎麼樣了?”
嫚說:“還行。”
應秀領了一件暗紅繡花的旗袍,在上簡單比劃了一下,“就這件吧,拿最小那一號。”
遞給老闆娘,又在櫥櫃裡拿了件頭飾,“你幫著小韌歸幫著,也要想想自己的事兒,你這都快三十了,有男朋友沒有?有的話趕帶回家給我和你爸爸看看,年紀再往上,生完孩子恢復就沒年輕時候恢復的快。你弟弟都找好朋友,準備過兩年結婚了,你到現在還沒個著落。”
嫚:“弟弟那朋友長不了。”
“不管你弟弟,就管你的事兒。”應秀看一眼,“你邊要是沒有,就按照我的意思去見見那人,也是在海市工作,就吃個飯的時間,也不會耽誤你多。”
“我忙啊,真沒時間。”
“行啊,一會我跟小韌說說,他再多請兩個人回來,總不能把自己的表姐熬老姑婆吧。”
“媽。”
“就這麼說定了。”
“你全心全意管著我弟就行了,我自己的事兒我自己有數。”
“你弟弟我是不擔心,他年紀還輕,又是個男人,晚幾年結婚不打。”
“你這就重男輕了,怎麼男就不一樣了?我晚幾年結婚也沒事兒,現在正是公司最忙的時候,就算你給我介紹了人,我也沒有時間和力去維護,這不就白搭了麼?所以何必要浪費大家的時間,不如等公司業務穩定,到時候我再出時間好好完自己的人生大事。只要有錢,還怕找不到男人?生不了孩子?你這就是瞎心。”
嫚拿出手機,“再說了,現在這世道結婚也沒什麼好,倒不如一個人來的自由自在,活的瀟灑開心。”
應秀嘖了聲,“說什麼胡話,難不你還不想結婚了?以後老了就一個人,邊暖被窩的都沒有,死了誰給你送終?”
“我不還有弟弟麼?我弟還能不管我?我弟總要生孩子吧?到時候我把財產都留給他,我就不信沒人給我送終。”
“胡說八道。”
嫚笑了笑,“但你也挑不出個錯啊,除非你以後的孫子是個狼心狗肺。”
應秀一掌拍上,“別給我胡說八道。”
嫚笑了笑,沒再說下去。
老闆娘把首飾和服裝好,應秀付了錢,兩人就直奔江灣。
屋裡,傭人在打掃衛生,江韌不在。
應秀上樓去瞧了瞧,應悅蘭乖乖的坐在梳妝檯前面,桂雲姨在給化妝。
已經好久沒有瞧見正常的樣子了。
應秀在心裡嘆口氣,拎著袋子進去,“悅蘭。”
來的路上,嫚在喜鋪裡買了些紙,讓傭人簡單裝點了一下。
屋子裡多一點紅,顯得喜慶一些,弄完以後,又去廚房看了傭人買回來的菜,順問了問江韌的去出。
沒人知道。
嫚猶豫著要不要打個電話問問,最後還是沒打,有時候的太,要起反作用。
快中午的時候,江韌帶著景菲回來。
景菲拿了許多東西,還專門打扮了一番,模樣更顯清純溫婉。
應秀出去迎人,是第一次見景菲,上下打量後,倒是十分滿意,聽嫚提過爸爸和爺爺的名字,家世很好。
“怎麼拿那麼多東西,太客氣了,本你來家裡就不需要帶東西的。”
景菲看了江韌一眼。
江韌簡單介紹,“這是大姨,我媽的姐姐。”
“大姨。”景菲跟著他,“我作為小輩,拿點東西是應該的。要是讓我空著手,我反倒進不來。”
“以後你就是咱們家的人,哪用那麼客氣。東西拿太多了,這以後小韌上你們家,該怎麼弄呀。禮數太周到了些。”
兩人客客氣氣一頓寒暄,這才進了客廳坐下來。
應秀幾乎代替了應悅蘭的位置,同景菲聊天,說一些江韌小時候的事兒,還給了兩個大紅包。
快午飯的時候,應悅蘭才下來。
桂雲姨的化妝技還行,經過一番洗漱,應悅蘭看起來與正常人沒什麼區別,有大家閨秀的氣質。臉上掛著得的笑容,一步一步穩穩的往下。
妝容加上今天穿的這旗袍,整個人氣看起來特別的好。
江韌也許久沒有見到自己母親這般得的樣子,似乎從記事以來,在他的眼裡,他的母親幾乎沒有這樣得的時候。
也許有,但他已經不記得了。
應悅蘭走到兩人跟前,目在兩人之間來回轉,眼裡是欣,抓住景菲的手,說:“謝謝你,謝謝你願意接我兒子,願意照顧他。希以後不管遇上什麼事兒,你都對他不離不棄。”
眼眶裡含了淚,“不要拋棄他。”
景菲:“我不會的。”
“不要拋棄他。”重複了好幾次這句話。
像是在哀求。
最後是桂雲姨轉開了話題,才訥訥的鬆開手,按照桂雲姨的話,坐在沙發上。
“你不說,我都給忘了。”
坐下來以後,傭人端了兩杯茶上來,正要敬茶的時候,應悅蘭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突然抓住了江韌的手腕,臉上的那抹溫婉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慣常的,神經質的表。
眼睛瞪得大大的,眼裡沒有生氣,“你爸爸呢?”
江韌愣了一下,他一下子回答不出來。
應悅蘭一把抓住他的領,緒激,“你爸爸呢!你爸爸呢?!是不是又去那個狐貍家裡了?賤人敢拆散我的家,我要殺了!”
幾乎是尖出聲,聲音尖細又刺耳。
桂雲姨立刻了看護過來,三個人將兩人拉開,並立刻注了藥。應悅蘭掙扎數下,慢慢就了下去。
那雙眼睛,如枯萎的花,慢慢的失去了彩。
人送回了房裡,還是給綁住了手腳。
茶沒敬。
景菲站在旁邊,沒有作聲。
側目,正好對上江韌的目。
他說:“看到了麼?”
頓了頓,出淡淡的笑,手握住他的手,說:“沒關係。”
江韌不語,也沒有掙開的手。
應悅蘭一時半會是好不了,飯還是照樣吃,大家都想緩和氣氛,不想讓景菲嚇到,但似乎並沒有起到效果,屋子裡還是死氣沉沉。
不過景菲並沒有被嚇到。
飯後,應秀單獨同景菲聊天,打發了江韌出去買東西。
“剛才你也看到了,我這妹妹的病是不會好的,我瞧著你是好姑娘,真要跟小韌在一起的話,要有心理準備。就像我妹妹剛才說的,如果真的在一起,就不要拋棄他。”
景菲說:“伯母的況我也不是今天才知道,我也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但既然我來了這裡,就說明我是想好了的。只要江韌堅定,我就不會放棄。現在別說是我拋棄他,是他不想跟我在一起。”
應秀點點頭,“我想小韌也是有他自己的考量,的事兒呢,我不會過問太多,畢竟是個人意願。但有些事兒是需要提前代清楚,免得往後有了什麼矛盾,要說是我們騙婚。我妹妹這個病呢,是會傳的,在小韌上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往後也會跟我妹妹走一樣的路。就算他可能一輩子也沒有發病,但依然不能保證,你們將來生出來的孩子沒有問題。這一點是一定要跟你說清楚的,我相信你們現在這個年紀,談也不可能只是玩玩而已,大家都是奔著結婚去的。你又是這麼優秀的一個孩子,家裡條件也好,這件事你應該跟家裡人說一說。畢竟往後結婚什麼的,不是你們兩個人的事兒,而是兩家人的事兒。”
“也許你想,但你家裡人未必想。我換個角度來考慮這件事,誰不希嫁給一個家裡正常的男人呢?我都能理解,所以最好是不要給予希,這樣往後也就不會失。你能明白我的意思麼?”
景菲:“我明白。”
話音落下,嫚過來,看了應秀一眼,在景菲邊坐下來,拿了水果給。
江韌這一趟出去,半天沒有回來。
天漸暗下來,都快要吃晚飯了,人還沒來。
嫚打了電話,沒有人接。
景菲這會便起告辭,嫚要送,婉拒了,有司機專門過來接。
把人送上車,嫚才有些埋怨,“媽,你跟說的太多了。”
“總要說清楚吧。”
“可如果萬一真的對江韌敬而遠之的話,對公司是損失。”
應秀皺了皺眉,“你這個想法就不對了,小韌跟在一起,就是圖著家裡的資源麼?不可以這樣,你也不能這麼引導他。”
嫚閉了。
“別告訴我,你兩在算計人家。”
“沒有。”
“沒有就好。凡是總要靠自己,你踩著別人上去,總有一天會被人扯下來。你別攛掇小韌走捷徑。”
“行了。”嫚皺了皺眉,不樂意在說。
……
江韌不想回家裡,開著車在街上繞。
看到嫚打過來的電話,只覺得心裡煩躁,就直接開了靜音,不做理會。
不知不覺,車子開到了樾城高中大門口,樾城高中位於近郊,以前是全日制,所有學生都是要求住校的。
現如今做了改變,基本上都是走讀。
以前他們上學的時候,這周圍還沒有住宅區,附近是農村和稻田。
江韌隨便找了地方停車,這會是吃飯的點,有部分住在這附近的學生是回家裡吃飯,由此校門開著,穿著校服的學生陸續出來。
江韌降下車窗,出一香菸點上,他看了一會,推門下車。
十年過去,學校與他記憶裡的變了不,做了翻新,好似又擴大了一點。
這會沒有上課,學生四散,一部分在食堂,一部分在場,也有早早吃完飯在校園裡散步的。
三五群,聊著無聊的話題。
好些個小姑娘看到江韌,都反覆看好幾眼,而後與邊的人竊竊私語。
有些格外放的,就毫無顧忌的直接出來,說著好帥。
江韌正前方有一個單獨行走的小姑娘,朝著宿舍樓去,手裡拿著書,低著頭正在看。
馬尾隨著走,晃來晃去,江韌不自覺的跟在的後。
有那一瞬,他覺得時倒流回到高中那年。
回到他見到袁鹿的那一天。
揹著書包,跟在父母邊,那是新生報到,扎著馬尾,頭繩好像是的,帶著蝴蝶結。
走路的時候蹦蹦跳跳,長馬尾甩來甩去。
那一天,就吸引了很多男生的目。
夜裡聊天,寢室裡就有人打聽到了的名字。
做袁鹿,麋鹿的鹿。
他們說在班上做自我介紹的時候就是這麼說的。
快到宿舍門口,那孩停下來,一轉頭,看到江韌愣了愣,臉蹭一下紅了起來。
是個普通的孩。
江韌眸暗了暗,他沒聽清楚孩子說了什麼,也沒打算聽人說什麼,夜掩蓋了他眼裡的失,自顧自朝著籃球場走去。
他在籃球場裡上了景菲。
扎個馬尾,穿著運服,見到他有點驚訝。
“你怎麼在這裡?”
“隨便看看,你以前也是這個學校的?”
景菲看了他一眼,“是啊,你不知道吧。”
“沒見過你。”
雙手在服口袋,看著那些打籃球的高中生,“很正常,我後來轉校了。”
……
萬歲傷了手,要修養一陣子,紋店暫時歇業。
袁鹿十分仗義的包攬了他的晚飯。
週末兩天,袁鹿都在給萬歲找住,餘諾跟一塊看了好幾,都不是特別滿意。
晚上去他家裡吃飯,袁鹿外賣了飯菜過去。
萬歲:“我這手只是做細活不太行,做飯還是可以,別老是吃外賣。”
他站在桌邊,看著袁鹿擺放碗筷。
“你好像是變相在吐槽我不會做飯。”
“你想多了,你男朋友呢?怎麼沒過來。”
袁鹿說:“他今晚回家吃飯,不然我才不管你。”
“那混蛋還有沒有再纏著你?”
“沒有。”
袁鹿坐下來,把筷子遞過去,說:“項七是什麼意思?你到現在還沒給我說。”
“不是你別管麼,他不找你,你就不要多管閒事。”
“我覺得我們不能坐以待斃,得主找他談。如果能談好,那就萬事大吉,如果不能那麼我們也要想好應對的辦法。這種人不講道理,就只能靠權勢。到時候我找我姑姑說說。”
萬歲還想說什麼,袁鹿加了一塊塞他裡,說:“別說了,就這麼辦。”
吃過飯,袁鹿幫忙收拾了屋子,跟萬歲一塊打了一會遊戲,然後回家。
洗過澡,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然後給餘諾發了個資訊,問他在幹嘛。
過了好一會,他說在打麻將,問要不要去。
然後發了個位置過來。
袁鹿問他有誰,都是他的朋友。
想了下決定過去,簡單打扮了一下,了車子過去。
餘諾在門口等,他今天一白,還蠻顯眼的。
“這麼好,還專門出來接我。”
“怕你怯場,到門口又不想進。”
“我是這樣的人麼?”
“說不準。”
袁鹿挽住他的胳膊,“幾個人啊?”
“五六個。”
“不是說今天要待在家裡?”
“本來是,但他們了三回,不要意思推就出來了。”
兩人一邊說一邊進去。
包間在三樓,餘諾先簡單給說了一下。
電梯門開,李婉婉罵罵咧咧的聲音傳進來,見到兩人,戛然而止。
頓了頓,往邊上走了一步,給讓了道。
餘諾帶著袁鹿出去,並沒有多看那人一眼。
到了包間門口,服務生從裡面出來,聽靜還熱鬧。
都是男的,一個人都沒有。
兩人進去,他們的聊天戛然而止,一個兩個目都落在袁鹿上。
其中一個戴眼鏡,微胖的男人,扶了一下眼鏡,嘖了聲說:“哇塞,怪不得老餘現在不樂意跟我們玩,這麼個神在家來放著,誰還想出來。”
袁鹿與他們一一打了招呼。
餘諾重新坐下來打牌,袁鹿坐在旁邊看著。
可能是因為袁鹿在,他們說話都拘著,沒有之前那麼熱鬧。
袁鹿本就沒打算多待,就是過來踩個場。待了一個小時,就準備走。
上廁所的時候,收到了一條微信。
這條微信過來的時候,才驚奇,竟然沒把景菲刪掉。
照片是江韌的背影,他們牽著手。
餘諾送到門口,看著上車,正要關門的時候,又把人拉出來,關上車門,對司機說:“不好意思我們不坐了。”
袁鹿不明所以,“幹嘛?”
“我跟你一塊回去。”
“就這麼走了不太好吧。”
“沒什麼不好的,你一下就走,我哪兒還有心思打牌。”
話音未落,突然有人衝過來,猛地將兩人衝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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