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驍在袁鹿家裡坐到天矇矇亮，進房間看了一眼後，回了自己家裡。

他洗完澡，打算睡一個小時，設定好鬧鐘，正準備躺下，便有人來敲門。他又重新坐起來，“進來。”

梁雲月推門而，穿著睡，臉有一點浮腫，瞧著有幾分憔悴，上了年紀熬夜，很傷。

“您起那麼早。”盛驍拿了手機，把設定好的鬧鐘取消。

“我沒睡。”

“怎麼？在國外待了幾年，回來不習慣了？”

“倒是沒有不習慣，是有心事。”

盛驍點頭，“您的心事，我必然幫不到，也只有勸您一句，順其自然。”

梁雲月輕笑一下，抬手弄不弄頭髮，說：“順其自然？如果所有的一切都順其自然，那就沒有今天。”語氣溫和，走到他側坐下來，偏頭看著他，“我知道我不算是一個特別稱職的母親，在日常照顧你上，還沒有一個保姆用心。可你不能夠否定了我對你的心，我不過是想給你更好的質，所有的力都花在了工作上。”

“如今年紀上去，可以選擇的話，我當時一定會出時間來陪你，我就你一個兒子，錯失了你的年，你以為我心裡就舒服麼？再加上你爸的事兒。”說到這裡，頓了頓，眼眶微熱，別開頭，片刻才繼續道：“工作上再強，我也只是一個人，我一心一意工作，但不能否認了我對這個家的付出，對你和你爸爸的付出。他當初拿這個刺激我，說我太工作，太強勢，不像別的人那樣顧家，一點小事兒都要跟他爭辯到底，讓他覺到很累。”

“現在，你也是要拿這個來挖我的心肝麼？”微微揚著下。

盛驍說：“孩子不是附屬品。我一直記得，您常跟我說要學會自己做決定，就算做了錯誤的決定，只要記住教訓，錯的也沒關係。十八歲那年過完生日，您就跟我說，我已經年了，是一個獨立的人了，要學會獨立，別總惦記著父母的就。只有個人的就才是真的厲害，父母的績擺在眼前，我該做一個長江後浪推前浪的人。要比你們更厲害的人。”

“那您現在告訴我，我為您的兒子，一直以來，是讓您省心的時候多，還是心的時候多？”

盛驍等了一會，見不願答，便繼續往下說：“如果連一個簡單的人我都不能自己選擇，您當初教我的那些，也算是白教了。”

梁雲月抿著，“你就當我是心理問題，我極其討厭跟袁華有關的任何一個人，就別說是的親戚了。”垂了眼，神有些落寞，“你說的沒錯，孩子不是附屬品，有自己的思想，我管不了那麼多。當父母的，就算孩子往你心裡捅一把刀子，也得著。我怎麼能奢求你，來顧及我的。”

抬手了下眼淚，站了起來，“你睡一會吧。下週末我回M國，小穎那邊，你多照顧點。別因為我，苛待了人家。”

說完，就出去，輕輕的帶上了門。

沒有發火，只是落了個失與心涼給他，倒是比直接發火更厲害。

……

孟正晨起的時候給江韌發了個資訊，告知他關於袁鹿和盛驍的緋聞始作俑者是誰。

看到他發過來的名字。

他徹夜未眠，想了很久，不過這一刻，他突然之間豁然開朗。

他現在別無選擇，既然有上門給的好，無論結果如何，他都必須要拼一把，未必最後會輸。

他讓孟正找了盛驍的特助邀約吃飯。

……

袁鹿上午沒去公司，修養了半天。上午起來，給盛驍發了個謝資訊，又給張歆打了電話，簡單詢問了一下昨晚的事兒。

張歆說到了孟正，問是否認識。

袁鹿仔細想了半天，不記得有這樣一個人。

“我覺得他有點奇怪，幸好盛總的司機及時來接我們。還有，我在醫院裡上廁所，無端端被關在間隔裡了，不知道是鬼鬧的還是人鬧的。”

袁鹿一下就想到了江韌，難不他昨天也來醫院看過？

也就只有他會做這種事兒。

下意識的往四周圍看了一圈，想到之前搬家的時候，不小心發現的攝像頭，覺得應該給自己的家裡做個大掃除，去網上看看有沒有那種檢測。

洗完澡，準備去廚房煮個泡麵。

廚臺上還放著盛驍昨晚上買的粥，看了看，把泡麵放回去，把粥熱了熱。

下午到公司，公關公司那邊擬了宣告稿子過來，看了看，自己潤了兩遍，就讓張歆發出去。

小譚那邊和品牌方那邊已經陸續發了宣告，網上的聲音慢慢扭轉，很快就平息下去。

連帶著跟盛驍的那則八卦一起，論壇裡高熱的那條帖子也被刪除，開帖子的人出來做了澄清，表示自己都是瞎編的。

袁鹿的老底沒有被挖出來。

袁鹿後來去看了看自己以前的那個微博，發現的那篇文章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被刪除了，又找了找關於過去的那些言論，也都找不見了。

好像人生的那一段悽慘時，不復存在。

等風波平息，袁鹿邀請了小譚一塊吃飯，親自過去接人。

去的時候，小譚的哥哥也在，替收拾妥當，抱著下樓。

“得換個地方住。”下去的時候，小譚哥哥嘮叨了一句。

確實，沒有電梯，上下樓不方便，邊沒人的時候，小譚自己都沒法下樓。

譚哥把人抱上車，對袁鹿說：“一會下車你幫一下。”

“我知道的。”

“吃完了跟我說一聲，我過去接就行。”

“好。”

小譚說：“老哥，你別囉嗦了。”

譚哥關上車門，袁鹿啟車子出發。

小譚想吃韓國料理，袁鹿讓張歆幫忙預定了一家味道不錯的。

到了地方果然生意特好。

袁鹿停好車，拿了椅，手想幫一下，小譚自己麻溜的坐到了椅上，朝著笑嘻嘻的說：“我又不是剛剛殘的，這都是小意思。”

這會興致，眼睛一直盯著料理店的大門，“好久沒吃，可饞死我了。”

袁鹿沒有推，的椅是電的，可以自己控。兩人到了門口，才稍微幫了一下。

張歆給他們預定的是包間，但小譚想在外面大廳裡吃，正好窗邊有空位，服務生過來把椅子撤掉一把。袁鹿坐下來，給倒水，順便把選單遞給，讓想吃什麼就點什麼。

小譚也沒客氣。

點完菜，才喝了口茶，說：“我有好一陣沒出來吃飯了，我現實朋友比較，大多都是網路上的，到了年底，我哥又很忙，沒空帶我。我現在就盼著過年，讓我哥帶我出去玩。”

“那就聽你哥哥的話，考慮換個地方住，要是有電梯的話，你就會方便很多。可以自己出門。”

“可我捨不得我的小屋。”

“捨不得孩子套不到狼。不過你那小屋確實佈置的不錯，我瞧著也還蠻喜歡的，都是你自己設計佈置的？”

“那是當然，我可是費了心思的。家裡的每一件東西，都是我親自買，親自佈置，所以特別有。而且，那房子，是我爸媽留下的。”

袁鹿知道家裡的事兒，也知道爸媽去世的時候，才十歲左右，本該是無憂無慮的年紀啊，卻遭了這樣大的挫折，袁鹿只要仔細想一下，都覺得心疼。

不過眼下，提到父母並沒有表出任何異常。

烤上來，袁鹿主要負責烤，胃口很不錯，看起來是個小吃貨，小倉鼠一樣，吭哧吭哧吃的很香甜。

跟這樣的人吃東西，還有味道。

吃的差不多的時候，小譚給哥打了電話，報了地址。兩人就等著譚哥過來接人。

袁鹿與閒聊，小姑娘話多的，像只小鳥嘰嘰喳喳歡快的很。

真的一點也不像逆境中長起來的人，反倒像是一直活在滿滿的裡，對這個世界充滿了善意。

“你哥是做什麼的？他怎麼沒不跟你住在一塊，讓你自己住？”

“我們都長大了，他陪著我住不太方便，而且我覺得我哥也需要自己的人生呀。他從二十歲開始輟學照顧我，照顧到我大學畢業，我只是不能自如的走路，其他事兒難不倒我，這麼多年我早把我的雙手開發到了極致。我哥哥年紀也不小了，得談啊，自己一個人住方便些，能帶朋友回家。”說著，衝著眨了兩下眼睛，彷彿在說你懂得。

袁鹿被的樣子逗笑，真是古靈怪。

半小時後，譚哥把人接走。小譚的哥哥看著是個冷冰冰的人，不茍言笑，上有一種歷經萬難的滄桑，但給人的覺倒是很持重。

面上不，但能看得出來他對小譚非常的好。

小譚上車後，降下車窗，衝著擺擺手，喊了聲姐姐再見。

聲音甜甜的。

袁鹿擺擺手，“下次見。”

……

同天，盛驍與江韌一塊吃飯。

包間裡就他們兩個，江韌給他倒酒，“還希我們以後能夠合作愉快。”

盛驍面上含著薄薄一層笑，“只要你聽話，自然就能愉快。”

“我這樣的小人，自然會聽你的吩咐。”他抿了一口酒，說：“我想，我江韌的黴運，應該是真的走到頭了。我真的沒想過，有一天，我還能跟你合作上。”

盛驍餘看他，笑道：“希你以後不會後悔。”

江韌：“我從來不後悔自己的決定。”

“有信心是好事兒。”

“跟你學的。盛總的上，有很多值得我學習的地方，趁著這個機會，我一定會好好學習，希有朝一日，可以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盛驍笑而不語，淺淺抿了一口酒。

……

年關將至，袁鹿收到了一封邀請函，邀請去參加慈善晚宴，一月底，算算日子也就下下個週末的事兒，轉眼就到了。

舉辦方是海市一家慈善基金會，袁鹿簡單瞭解了一下，一般是兩年一次慈善宴，邀請的都是大佬級別的人。

最低的價也過億了。

袁鹿是遠沒到這個級別呢。

可邀請函上的名字真真切切，查了一下真偽，確定了是真的。

思來想去，也只能是因為盛驍的關係了。

不知道是不是先前的小緋聞作怪，拍照給盛驍發過去，問：【你有麼？】

盛驍：【有。】

袁鹿發了個發愁的表，說：【又是你的面子，我這樣的小人去捐什麼？】

還是公開質的宴會，到時候會有。

因為之前有過緋聞，袁鹿是不敢跟盛驍一塊出席了。

程江笠今天正好正式回來上班，原本袁鹿讓他一直修到明年，不過他執意要回來，說是在家裡待不住，一定要回公司跟他們一起鬥。

這自然是藉口，他主要是回來守著的。

這會，他進來跟談方案的事兒，正好瞧見的邀請函，“你也收到了。”

“你也有啊？”

“我媽有，讓我去。我正想著要帶誰一塊，得來全不費工夫，那天我們一塊做個伴唄？那些人我也都不太認識，我媽每次都要我代替去，以的名義去捐點東西。很無聊的。”

袁鹿一時拿不定主意，“到時候再說吧，我可能不去。”

“為什麼不去？能結到不人呢。”

“先想想吧。”

晚上，回家，正好遇上盛驍，兩人一塊上樓。

“慈善這個事兒，是心意問題，不是金錢多的問題。你不想去可以不去，但去了也不是沒有好。你可以跟我一起。”

袁鹿看他一眼，他的神稀疏平常，並不刻意，沒有立刻答應程江笠，也是有這一層的考量，有猜到，盛驍可能會邀一起。但其實心裡有個聲音告訴自己，這一趟不行，要拒絕。

畢竟之前的緋聞雖然水花不大，但顯然也起了一點作用。

這兩人才一塊出現在這樣的場合，像是在坐實了緋聞，總歸還是要避嫌一下。

“不用，我有小夥伴一起。”

盛驍淡淡掃一眼，沒有搭腔。

等袁鹿到了，他才再度開腔，“你再想想。”

袁鹿頓了頓，回過頭看他，上的是他微深的眼神，彷彿在說：你敢。

跟著，他說：“晚安。”

袁鹿沒從他眼神裡回過神來，等吐出晚安兩個字的時候，電梯門已經關上了。

說了個寂寞。

回到家裡，腦袋有點的，喝了被冷水，都沒辦法完全的沉靜下來。

這事兒還不能隨便說，似乎找誰說都不太合適，只能自己憋著。

有兩天，沒什麼心思工作，等到第三天才調整好。

跟程江笠一塊去跟客戶談方案，約對方公司附近的在一家咖啡館。

他們提前到，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來。

等待的過程中，無所事事的盯著外面車來車往，這時，一輛眼的車子在路邊停下。

隨即車上下來一個人，彎對著車的人說話，而後就朝著咖啡店走。

袁鹿的目一直落在人的上，是個材高挑氣質出眾的人，一看就知道是含著金湯鑰匙出生的人，面板很白，長得也好看。

是那種很舒服，很大氣的好看。

點了咖啡後，似乎遇到了什麼麻煩，沒一會，袁鹿就瞧見一個悉的影，從那輛車上下來，徑自朝著這邊過來。

袁鹿下意識的拿起雜誌，擋住了自己的臉。

其實的位置並不顯眼，從吧檯那邊未必能看得到，但還是忍不住要那雜誌來擋。

慢慢的出半隻眼睛，往那邊看了看。

兩人大概是很悉的，臉上都掛著笑，真般配，真是從頭到腳的般配。

以前一直想不出來，什麼樣的孩子能配得上盛驍，現在有了的樣子，就是現在站在他邊的孩。

見著他們轉，袁鹿再次用雜誌擋住。

就這麼擋了很久，雜誌拿下來的時候，外面的車子已經開走了。

兀自笑了一下。

坐在對面的程江笠，一點也沒打擾，由著一驚一乍的做著奇奇怪怪的舉。

袁鹿這會才注意到他的視線，嘖了一聲，說：“你看什麼看？”

程江笠笑道：“看你漂亮啊。”

“滾蛋。”

側開頭，端起咖啡杯，淺淺抿了一口，跟著說：“慈善宴你跟我一塊吧。”

“真的？”

“不出意外的話。”

“那到時候我開車來接你。”

“嗯。”

程江笠高興的不行，“你放心，我還是有點經驗的。”

袁鹿朝著他笑了笑，沒說什麼。

咖啡是暖烘烘的，喝下去也該是暖烘烘的，可袁鹿心裡頭卻有點涼颼颼的。

過了十幾分鍾，客戶到了，讓程江笠主講，自己在旁邊附和。

客戶滿意，只是預算上還希再便宜一點。

袁鹿看了一下，給了讓對方滿意的價格。

沒看到程江笠死命的使眼，等客戶走了，程江笠才敲腦袋，“你瘋了，那個價格會虧的！就這預算，也賺不了多錢。”

“不會呀，稍微調整一下應該可以。”

“你告訴我還能調整哪裡？”

袁鹿又仔細看了看，才發現剛才看劈叉了。

“算了，就當是做慈善了唄。下不為例。”顯示自己的好心態。

程江笠沒多言，“心鬼。”

回去的路上，袁鹿給盛驍發了微信。

【表哥，我已經跟小夥伴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