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那是你們的家事，我只是一個外的不能再外的人，總歸是與我與關。只不過，程江笠算是我朋友，我拿他當弟弟看待，見他現在這樣，就沒忍住多說了兩句。但最終你們要怎麼解決問題，那是你們的事兒。我不打擾你們說話。”

說完，轉走開。

可江韌仍跟著，瞧見落在地上的他的影子，走了幾步，又停下來，不等說話，江韌就自己開口，“他現在的樣子，沒什麼可說的，我等他自己過來跟我說。”

說完，從側過去，進了後面的遮亭，在休息椅上坐下來。

袁鹿瞧了眼，想了下，扭回到了程江笠的邊。

江韌沒，只是從口袋裡掏出了煙，點上，坐在這邊能瞧見他們，他一邊菸，一邊瞇著眼看著袁鹿。

站一會，就會蹲下來跟程江笠說話，很有耐心。

是啊，是一個極有耐心的人，韌很足，總是要被傷到遍鱗傷時，才會放手。

過了這麼多年，似乎還是跟以前一樣，從未改變。

煙沒滋沒味，越越煩。

在他要第三的時候，程江笠站起來了，同袁鹿一塊朝著他過來。

他把煙放了回去，把煙盒和打火機放在一側，沒有起，只面目平靜等著他們過來，但他心裡實則翻了天地。

很快，袁鹿和程江笠就走到他跟前，在他對面的座椅上坐下來，兩人並肩坐著。江韌的目在兩人之間來回轉了一圈，最後將視線落在程江笠的臉上，他微笑著，態度溫和，但眼神是冷的，“說吧。”

“我來給我爸爸安排喪事，可以麼？”

江韌淡淡一笑，說：“他本就等著你來給他安排喪事，你是他最喜歡的兒子，這件事理應是由你來做。我就是知道他不喜歡我和我媽，所以我沒有給他安排喪禮，就讓他在這裡等著他喜歡的兒子和老婆回來給他安排後事。這算是我對他最後的一點孝道，你若是需要幫忙，儘管跟我說。”

他語氣清冷，似乎對這個事兒已經看的很淡。

程江笠也笑了一下，紅彤彤的眼看了他一眼，“那真是謝謝你了。”

“客氣了，無論如何，你也是我弟弟。”

程江笠：“你手裡還有爸爸生前的麼？”

江韌：“你想要什麼？”

“什麼都行，只要是關於他的。”

江韌想了一下，說：“好像還剩一個相簿，你要看的話，我可以帶你家裡去看看。”

程江笠說；“如果可以，請你拿給我，我還要在這裡安排喪禮。”

“你需要照片，所以你最終還是要跟著我回去一趟。”

最後，袁鹿跟著程江笠一塊上了江韌的車，兩人坐在後座，江韌開的車，開的比較慢，半小時後才了江灣。

這棟別墅已經空了，應悅蘭一死，這家就等於沒有了。

江韌開門進去，袁鹿走在最後，聽到江韌輕描淡寫的說他媽死了，被個瘋子砍死的，上被紮了幾十刀，心肝脾肺腎都給紮了篩子。

這屋沒了人，就顯得極冷清，即便乾淨，可還是覺到蕭條。

他把丟在櫃子上，帶著他們上樓，屋都已經清理過，但牆壁上的跡清理不乾淨，應秀的人還沒開始工。

袁鹿瞧見，覺得有些駭人，慌張的表正好落到江韌眼裡，他停了停，說：“不用怕。”

聞言抬眸看過去，乾笑，“沒怕。”

他繼續上樓梯，而後進了書房，他找到那本塵封的相簿，遞給程江笠。

他站在桌子邊上翻開來看，袁鹿去上廁所，這會就他們兩個。

程江笠說：“你還真能裝。”

江韌靠著書桌站著，手裡玩著香菸，餘冷冷瞥他眼，沒理他的話。

程江笠翻開相簿，第一張就是他們一家三口的照片，裡面江韌還很小，三個人一塊照的，看起來很幸福。

江韌沒看，不知道在想什麼。

看到這個，程江笠再不願意承認，也只能承認，他媽是小三，他是私生子，他們見不得。

什麼幸福滿的家庭都是假的。

這本相簿裡，還有江一海年輕時候的照片，單人的，也有跟應悅蘭的合照。

江一海年輕時候很帥，應悅蘭很漂亮，長相甜溫婉。小巧玲瓏，站在江一海邊，笑的很甜。

他看的仔細，每一張都看一會。

袁鹿上完廁所沒有去書房，這地方不待著，上完就下樓。

剛要出去，就被江韌喊住，“要去哪兒？”

袁鹿回頭看了眼，“你怎麼下來了？”

“他自己看，我下來倒水，有點，想看看有沒有吃的。”

“哦。我出去打電話，你慢慢找。”

“你要吃麼？”

“不了，我吃過了。”

江韌：“你還在意以前的事兒？”

袁鹿微的挑了下眉，以前的事兒，大概是很難忘記，但對他的憎惡比以前了些，不會再膈應的難，也可以很平靜的跟他坐在一起說話。

要說一點覺都沒有，也是不可能。畢竟太過轟烈，太過痛苦，恢復了還會有疤。

如今他娶了景菲，亦有了盛驍，往事就沒有必要再提。

“你想說什麼？”

江韌說：“我想和解。我曾經年無知，做了愚蠢的事兒，傷害了你，我很後悔。我現在看到你跟盛驍在一起，看起來很開心，只要你好，我就放心了，我真怕因為我，影響了你的人生。”

袁鹿聞言，不由的轉過，看向他。

他臉上掛著淺淡的笑，目真誠。袁鹿愣了幾秒，低低笑了一聲，“看到你跟景菲結婚，我也很高興。說實話，我也該說一聲抱歉，當初若不是我，你們兩個應該早就在一起了，孩子都能打醬油了。是我執著了些，思想老套了點，才攪和的你們不得安生。當然，你也錯的很離譜。可能都年輕，年輕總是會犯很多錯。”

江韌：“可以一起吃飯麼？”

“吃飯就算了。盛驍可能不會介意什麼，但景菲一定會介意，都是人，我明白的心理。所以，我們還是保持距離，當個陌生人，這樣對大家都好。”

江韌點點頭，“說的也對。我是男人，男人也很小氣，盛驍應該也不會喜歡你跟我有所聯絡。”

“與前任保持距離，是對現任負責吧。”

“好。”

袁鹿出去，江韌轉走向廚房，臉上的笑容一點點落下去，眸冰冷。

袁鹿在外面等著，來回渡步。

江韌在廚房裡找到兩個蛋，煮，端著走到餐廳坐下來，剝了蛋殼，抬眼看向窗外，能看到袁鹿等待的影。

程江笠拿著相簿下來，他走路很輕，江韌沒注意到。

他走近了，便瞧見江韌如鷹般的眼神，他順著他的目看出去，就看到外面的袁鹿。

程江笠咳了聲，說：“相簿我拿走了，你應該不想要了。喪禮的事兒不用你幫忙，我自己可以弄，其實你也不會幫忙，對吧？不過是在袁鹿面前演戲。”

江韌把吃了一半的煮蛋放下，笑了笑，說：“你話可真多。”

“我走了。”

他也不多言，扭就走。

江韌仍坐在椅子上，一隻手託著下，看著程江笠跟袁鹿說了兩句話，兩人朝著這邊看了眼，而後一塊離開。

江韌垂了眼，周圍陷無邊的寂靜，這種寂靜不斷拉扯著他，彷彿有一雙手要將他拉地獄深，永遠不見天日。

彷彿還能聞到腥味，聽到瘮人的尖聲。

手機打斷了他的思緒，來電是應秀。

今天是應悅蘭的五七。

景菲生病，沒跟著來，留在北城家裡修養，順便準備婚禮的事兒。

他要進景氏集團，所以暫時要留在北城，他自己的公司則給了嫚打理。

……

袁鹿沒留下來幫程江笠安排喪禮，回了一趟家，順便問了一下辦理喪事的事兒，而後把一些細枝末節上容易忽略的事兒，告訴程江笠，還專門寫了備忘，直接發給他。

在家裡睡了一晚，就回了海市，

盛驍的行程改變，沒回海市，去了港城，為了排排汙工程的事兒。

袁鹿看了新聞，好像是政府把要求提高，這一提，他們原先的計劃案就被打了回來，要抬高本，本抬上去，收益就水，吃力不討好，要虧本。

程江笠三天後回來，利利索索的回了公司，幫袁鹿鎮守公司。

他氣神不如從前，可他眼裡的幹勁，讓袁鹿還是放心把公司給他。

他回來，袁鹿便鬆口氣，安排好後，就帶著團隊飛了北城。阮子銘都幫找好了臨時住所，也給安排了他們團隊辦公的地方。

袁鹿安頓下來，給盛驍去了個電話，告知他這一個月都會在北城。

之後，的時間每天都安排的滿滿當當，兩點一線。

阮子銘對舞蹈的要求，可以說是苛刻，袁鹿去練了一天，差點被搞死，如今也不是以前了，平日又不怎麼鍛鍊，力就沒那麼好。

阮子銘就要求每天早上跑步，晚上健，增強力。

訓練地點在舞蹈學校，暫時住所也在學校宿舍，所以早上跑步還方便。

阮子銘找人陪跑。

本該是累的，可人到了學校，袁鹿覺得自己好像回到了學生時代，心也跟著回到了學生時代。

這日子，比無盡的工作應酬，要舒服充實的多。

早上會有其他學生跑步，袁鹿覺得自己混在裡面，也能假裝一回學生。

還真有男生過來搭訕，陪一塊跑的。

要是不化妝，素著臉，還是有些的。

跑到第三天，就有男生過來搭訕，一個個都燦爛，說話也特別有趣。

袁鹿打發了搭訕的男生，掛在耳朵上的耳機，傳出盛驍的聲音，“日子過的不錯。”

語氣可是酸溜溜的。

袁鹿呼哧呼哧的氣，笑說：“還不錯。”

已經在這裡一週了。

盛驍站在洗手池前刷牙，戴著藍芽耳機，他哼了聲，沒告訴，他明天回去。

每天早上，跑步就會給他打電話，起的早，起來的時候，盛驍還睡著，就聽跑步，息聲能把他的睡眠徹底驅散。袁鹿不知道，他起床氣大到，李特助已經不敢在早上跟他說一句話。

他這起床氣有一半是被袁鹿勾的。

一般跑了三十到四十分鐘，然後會宿舍洗澡，弄完以後，去吃早餐，然後去辦公樓做方案。到下午三點，就去排練室練習。

這一週都沒出過學校的門。

所幸，在學校裡，盛驍也放心，起碼不會有什麼意外。

“你自己合理安排時間，別太累了。”他吐了裡的泡沫，漱了漱口。

袁鹿聽到他在刷牙，慢慢走回宿舍，笑說：“你比我累多了，還沒談完麼？什麼時候回來？我可是想你了。”

他拿巾了，“想哪方面？”

抿著笑，“大早上腦子裡就涉黃。”

“我說什麼了？”

“不跟你講，我洗澡。”

“開始影片，我看看。”

“看你個頭。”

說完，就掛了電話，把手機丟到床上，拿了換洗服，就去洗澡。

盛驍洗漱完，穿戴整齊後出門，李特助已經等在電梯口，餐廳已經準備好了早餐。用完餐，兩人去了一趟排汙廠，然後去了機場，走了一趟港城，跟大賀先生吃了頓午餐，這才回北城。

袁鹿三點去排練室的時候，在樓下看到了鄒，正要上來。

“表姐？”

朝著笑，“忙麼？”

“還行。”

“那走走唄？”

“好。”

兩人一路去排練室，鄒問了近況，寒暄一陣後，才了主題，“我要結婚了，下週六兩家人吃飯，敲定結婚時間，估著六月份，到時候給我當伴娘啊。”

“那什麼時候單獨請我跟未來姐夫吃個飯唄。”

“看你什麼時候有空，要不今天？他今天有時間，我們晚上約了吃飯看電影。”

“你們約會，我去不合適吧。”

“沒什麼不合適的。你要有空，就一起吃飯，我跟他說一聲。”

袁鹿見眼神平靜，一點喜悅和興之都沒有，想來這婚姻也不過是形勢所迫，“那好吧，我晚上請個假，出去跟你們一塊吃個飯。見見我這個未來姐夫。”

“當的，以後我的日子枯燥了。”

袁鹿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總會找到樂趣的，能經營好一段婚姻，也需要花費力下去，跟做生意一樣嘛。也算是一件樂趣的事兒，對吧？”

鄒笑起來，“說的有道理。”

鄒看袁鹿排練了一下午，如今沒工作，一天到晚都沒什麼事兒，閒得很。

瞧著袁鹿酣暢淋漓的跳舞，都有些心。

傍晚，袁鹿請了假，回宿舍洗澡，換了服，就跟著鄒一塊出去吃飯。

等了二十分鐘，林軼傅才到。

人還是英俊的，就是時間觀念不行，遲到那麼久。

他看到袁鹿的時候，才稍稍收斂了對鄒的不滿，禮貌的跟袁鹿打招呼，並做了自我介紹。

鄒才不管他對什麼態度，敲定結婚就行，不過還是要稍微培養一下，出來吃飯看電影，也是要做給記者看看。

不然就太生了。

林軼傅還是健談的，鄒告知袁鹿是開廣告公司，他就主要了名片，說到時候給介紹生意。

這頓飯吃的有點商業，後半段林軼傅一直在跟袁鹿聊工作的事兒，聊的廣告公司。鄒偶爾說兩句話，林軼傅總是不冷不熱的暗暗懟。

這兩人互相不對盤，很明顯。

一頓飯結束，袁鹿準備回去，林軼傅非要帶一塊去看，鄒順著他的意思，說：“那就一起吧，人多熱鬧，好的。你也休息休息。”

袁鹿著頭皮坐在兩人之間看了一場電影。

結束後，鄒送袁鹿回去。

袁鹿說：“我怎麼覺得你兩有仇。”

鄒噗嗤笑出來，說：“說好聽點，這做歡喜冤家，你不懂的。我現在最大的樂趣，就是讓他不爽，他越不爽，我就越開心。結婚以後，有得鬧。他那點皮子，在我這裡都不夠看，還以為自己很厲害。”

鄒直接開車到宿舍樓底下。

“路上小心，到了給我發個資訊。”

“好。”

袁鹿下車，看著車子開出去，才回上樓。

跟學生住一塊，住在五樓，這一層除了還有兩個老師。袁鹿一個人住宿舍其實怕的，宿舍放著三張上下鋪，一個人住其他床都空著。

學校，生宿舍，是鬼故事裡出現頻率最多的。

每天回來睡覺，睡著之前都是煎熬。

拿著鑰匙上樓，樓梯應燈亮起。到五層前的平臺，一個聲音從上傳來。

“回來那麼晚。”

抬頭，便瞧見盛驍站在樓梯口上，手裡還提著行李，似乎是下了飛機就來這邊了。

他居高臨下看著，眉心微微蹙著，不知道等了多久，有點不耐煩。

但袁鹿高興，兩人快一月未見。

下衝上去抱他的衝，不能每次都如此熱，要收著點，笑著走上臺階，領他進宿舍。

盛驍把行李放在一側，掃了一圈，“這阮子銘不講究，你來幫忙還給你安排這樣的宿舍。”

“這裡方便，他原本讓我住校外的套房，我嫌棄路遠，還是在這裡舒服，早上還能多睡一會。要不是因為不方便，我就住你那兒了。”倒了熱水，遞給他，哼了聲，說：“你又騙我，還說要兩天才回來，今天就回來了。不然，我可以去你家等你。你上這兒，怎麼睡？”

盛驍掃了眼那張床，說：“試試。”

說著，他就拉著躺下來。

很，但可以靠得很近，盛驍說：“好，我很久沒睡這種床了，今晚就在這裡睡吧。我也累了，不想跑來跑去。”

袁鹿知道他心懷不軌，“這裡膈應不好，我隔壁有老師住著。”

他親吻耳朵，“那就注意點，你別不高興就行。”

袁鹿踢他一腳。

正說著，袁鹿手機驟響，是鄒的電話。

接起來，那頭聲音嘈雜，鄒的聲音冷靜又抑，“鹿鹿，我出車禍了，你能來一下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