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向微雖然沒有上榮榜，但這次底考也進步顯著，不僅每一門課都及格了，英語還破天荒的考了八十分，拿到了『良』。

　　班主任公布績時，點名表揚——

　　「咱們班這次底考的平均績，雖然又是全校倒數第一，但大家不要氣餒。你們想想，連向微都能考及格，還有什麽是不可能的？要相信你們自己。」

　　向微：「……」老師您說這話時考慮過我的嗎？

　　什麽做『連』向微都能考及格啊？

　　雖然聽起來像是個勵志的正面教材，可這話聽著怎麽就那麽不是滋味呢？

　　向微已笑哭。

　　二黑：「看看我們創造了多大的奇跡。你應該到驕傲。」

　　向微：「……」

　　竟然用『奇跡』這個詞……

　　在他們眼裡，是有多無藥可救啊！

　　二黑：「你這次真的讓我刮目相看了。以後就你二微吧。我們一起繼續創造奇跡。」

　　向微：「……」一點也不想跟一支筆稱兄道弟。

　　可是以二黑傲的格，若是直接拒絕的話，必定會惹怒它。

　　它現在是的百科全書，得罪不得，必須得像伺候祖宗一樣好生伺候著。

　　「我『微微』吧。和江城一樣。」向微在草稿紙上寫道。寫到『江城』兩個字時，角忍不住往上揚了一下。

　　二黑：「……」這裡有一名智障開始懷春了。

　　二黑：「『微微』太普通了。『二微』更有涵。」

　　向微：「……」

　　什麽涵？

　　跟『二黑』一樣的涵嗎？

　　選擇拒絕……

　　下課後，不同學來恭喜向微考試及格。

　　「班渣，棒棒噠！我們以你爲榮。」

　　「等你逆襲榮榜了。我們給你開慶功宴。」

　　「小小的慶功宴怎麽夠？必須全校□□奔走相告！」

　　向微：「……」□□什麽的，太誇張了吧？

　　不過……

　　如果有一天真的上了榮榜，會怎麽慶祝呢？

　　向微托著下幻想起來，腦中閃過江城溫俊朗的笑。

　　大概、可能、也許……會想和他一起分喜悅吧。

　　想到這裡，向微回頭朝江城的位置上看了一眼，沒有看到人。

　　「城哥去練球了。今天放學後有決賽。」有人好心地爲解。

　　「我沒有找他……」向微紅著臉說。

　　顯而易見的此地無銀三百兩。

　　衆人笑得更曖昧了。「晚上的決賽，你會去看嗎？」男生問。

　　二黑：「去！」

　　向微：「……」

　　他們又聽不到你說話，那麽激幹嘛？

　　「我就不去了。你們加油。」向微禮貌地笑說。

　　「不去啊……那太可惜了。」

　　衆人一臉失。

　　向微又抱歉地笑了笑，才轉回頭看書。

　　「微微，你今天放學後真的不去看球賽嗎？我聽說，江城會上場噢。」秦可媛說。

　　向微搖頭：「我晚上有事要早點回家。」

　　今天向明強上夜班。要早點回去，把績單拿給他看。

　　「可是不去給江城加油，真的沒關係嗎？」秦可媛又說。

　　不去的話，確實會覺得有點對不起他。

　　但……

　　「他的啦啦隊多得都可以繞校園好幾圈了。我去不去都一樣。」向微說。

　　秦可媛：「……」明顯不一樣吧？在江城的心裡，指不定繞地球一圈的啦啦隊，都抵不上一個向微呢。

　　二黑也很無語，抗議道：「我要去看我家主人打比賽！」

　　向微只當沒聽到，繼續看書。

　　二黑：「要是今晚我看不到我家主人打比賽，我就閉關修煉，再也不和你說話了。」

　　向微：「……」

　　居然威脅。

　　不稚啊！

　　向微實在拗不過，只好答應了二黑。

　　這讓二黑大喜過，對晚上的籃球賽無比期。到放學時，它告訴向微：「我幫你把臺詞都想好了。」

　　向微：「什麽臺詞？」

　　「城哥加油，你是最棒的！」

　　「……」

　　「不喜歡嗎？我還有備用的。『城哥棒棒噠，我永遠你』，這個怎麽樣？」

　　「……」能說有點雷人麽？

　　向微好笑地搖了搖頭，說：「別費勁了。他聽不到的。」

　　「大聲點不就行了？」

　　「隨你咯。」

　　聽到這樣的回答，二黑以爲向微願意採納它的意見了，結果——

　　竟然把它托付給了的同桌！

　　「可媛，這支筆麻煩你先幫我保管一下。明天早上我再來找你拿。哦，對了，一定要帶它去球場。」

　　丟下這番話，和它，就背著書包走人了。

　　二黑怔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對著向微的背影招魂似地大喊：「二微，你給我回來，回來，回來……」

　　哀怨悲戚的聲音在教室回久久。

　　二黑始終不敢相信，爲一名高智商的妖，竟然著了向微這個智障的道兒！

　　答應讓它看比賽，卻沒答應親自帶它去。

　　臥槽槽槽槽槽槽——爲什麽覺二微好像變機智了？

　　暫時接管二黑的秦可媛也一臉懵。

　　？？？

　　爲什麽剛才微微把這支筆托付給時，像在托付自己的兒子？

　　「這不是江城的筆嗎？」秦可媛小心翼翼地捧著這支黑鋼筆，自言自語道。

　　二黑：「快點把我還給二微。我還有一萬字指責沒有說完……」

　　然而秦可媛聽不到二黑的話。將二黑往文盒裡一放，便背起書包去了籃球場，打算看完比賽之後直接回家。

　　二黑：「……」

　　居然把它跟一群還沒得道的傻筆放在一起。

　　還不如二那個傻白甜呢。

　　啊，突然有點想念那個傻白甜了是怎麽回事？

　　•

　　另一邊，向微回到家時，向明強正在穿工作服，準備去廠裡上班。看到回來，淡淡地問了一句：

　　「考得怎麽樣？」

　　上一世每次拿到績單回來，向明強都會像現在這樣問，總是挫敗地搖搖頭，說不及格。他便不再問了。

　　不知是不想給力，還是就不關心。

　　收回思緒，向微將績單遞過去，背在後的雙手張地握在一起。

　　向明強看到績單先是一怔，接著自言自語道：「及格了。」隨後，蒼老嚴肅的臉上浮現出了幾許自豪。

　　向微見狀大鬆一口氣。

　　看來他對的學習績，也幷非是漠不關心的。以前或許真的只是不想給力吧。

　　「老師今天還誇我了呢。」向微笑地說。

　　向明強點點頭：「繼續努力。」便沒再多說，將績單還給了。

　　向微著績單站在原地，等到他換好工作服，才小聲說：「我的房間……」

　　沒有把話說完，但向明強明顯已經聽懂了，正要接話，卻被餘麗搶先了一步。

　　餘麗：「青瑤這次又考了全班第一，在年級排名第二。」

　　「青瑤的績一向很好，現在和微微同校了，要多輔導微微。」向明強說。

　　餘麗笑盈盈地點頭：「這孩子，越來越貪玩了。今天回來丟下績單就跑了。也不知道去哪裡了。等回來，我和好好說說。」

　　「嗯。家裡的事給你。我去上工了。」

　　「好。你注意安全。」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邊說邊往門外走。

　　向微站在原地，心裡拔涼拔涼的。眼看向明強已出了家門，失地抿了抿，默默地走向自己的小黑屋。

　　一抬眼，意外看到床尾多了一個紅掛壁式折疊書桌，和一隻暖白燈泡。

　　向明強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桌子是我從廠裡拿回來的舊板做的。大家都說好看。你要是不喜歡，我改天有空了，給你卸下來重新上。」

　　向微又驚又喜，乖巧地說：「很好看。」

　　「喜歡就好。好好學習。」

　　「我會努力的！」

　　視綫收回之際，向微看到餘麗臉上的笑容凝固了。

　　想來向明強爲裝桌子和燈的事，餘麗事先也不知吧？

　　向微關上房門，坐在有了燈和書桌的房間裡，心好極了。

　　雖然不明白這一世的節爲什麽和上一世不太一樣，但喜歡這樣的改變。

　　學習起來也更加有力了。

　　然而……

　　由於二黑晚上不在，遇到難點時無人解答，向微的學習效率相當之低，基本上可以算是和二相互嘆了一晚上的氣。

　　十句話裡有九句是——「要是二黑在就好了。」

　　第二天，思念了二黑一整晚的向微，早早就到了學校，等秦可媛和二黑。

　　結果卻被告知，二黑已經被江城拿走了。

　　「微微，對不起。江城當時看起來好兇，他來問我要，我不敢不給。」秦可媛抱歉地說，提到江城時還一臉怕怕，顯然被嚇到了。

　　這反倒讓向微不好意思了。要不是把二黑托付給秦可媛，秦可媛也不會被江城兇。

　　向微：「那支筆本來就是他的。你不用到抱歉。」

　　「話是這麽說啦。只是……」秦可媛糾結了一下，低聲音悄咪咪說：「微微，你和江城是不是吵架啦？」

　　耶？？？

　　向微一臉懵：「爲什麽這樣問？」

　　「江城昨天本來在場上打球，不知道爲什麽突然喊了暫停，徑直走到我面前，盯著你給我的那支筆看了好半天。那眼神……」秦可媛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臟，「太可怕了。我簡直不敢回想。他當時一定氣了。」

　　江城生氣了？

　　可是爲什麽呢？

　　難道……是因爲把二黑給了秦可媛？

　　向微越想越覺得是這個原因。畢竟二黑是他借給的，沒有經過他的同意，不該給別人。

　　這樣一想，向微就疚得不得了，恨不能立刻去跟江城解釋清楚。

　　奈何上課鈴已經響了。

　　回頭朝江城的座位快速地瞥了一眼，果然看到他沉著一張臉，低頭寫著什麽東西。

　　看起來好像真的很生氣……

　　第一節課是數學。數學老師簡單說了一下這次底考的平均績和高低分分布，便開始講解試卷。

　　講到幾何證明題時，向微被點名了。

　　「向微，你上來解一下這道題。」數學老師說。

　　向微心裡正琢磨著下課後該怎麽和江城解釋，忽然聽到自己的名字，待了一下才回過神來。

　　緩緩起，看著黑板上的那道題，心裡在打鼓。

　　那道題考試時解過一遍，而且還解對了。記得當時做了三條輔助綫，應該是先在A……A……

　　AE還是AF來著？

　　第一條輔助綫是二黑提醒的，後面的都是自己解的，按理說應該會做才對。

　　可不知爲什麽，此時腦子裡一片空白，張得六神無主。

　　向微垂下眼，想看試卷上的解題過程，卻被數學老師敲黑板的聲音嚇了一跳。

　　「上來解。」數學老師沉聲說。

　　雖然心裡沒有底，但向微還是著頭皮走上了講臺，拿起筆，開始嘗試解題。

　　「我記得這道題，你考試時做對了。」數學老師在旁邊說，一雙眼睛直直地盯著，不容有半點小作。

　　「考試的時候會做，現在卻不會做了？」數學老師又說。

　　向微側過面向老師，一句辯解的話都說不出來。

　　考試的時候有二黑，而現在……

　　慚愧不已之際，眼角餘忽然瞟到坐在最後一排的原野，手裡高高舉著一張A4紙，紙上用的記號筆劃出了三條輔助綫。

　　第一條輔助綫是連接A和EF的中點！

　　隻這一眼，向微便有了答案，連忙轉過解題。

　　五分鐘之後，放下筆，回到自己的座位。路上衝原野激地笑了一下。

　　原野：衝我笑啥？看不出來那是某人的手筆麽？我只是看不下去某人想英雄救又窩著一肚子火的彆扭樣，幫忙舉了一下而已。

　　原野撓撓後腦勺，一側頭，對上了江彆扭殺人般的視綫。

　　原野：「……」

　　求你們快點和好吧。

　　……

　　大課間時，向微去找江城，卻撲了個空。不過看到了原野，於是順便道謝：「剛才謝謝你。」

　　「你該謝的人是他。」原野指著江城的座位說。

　　原來在課上幫解圍的人是江城？

　　向微心中激不已，恨不得立刻飛到江城邊去：「他去哪裡了？」

　　原野：「你去樓頂看看。他心不好的時候都會去那裡。」

　　「好。謝謝你。」

　　向微一口氣爬上頂樓，果然看見江城背靠樓頂承重的石柱，坐在地上，手裡拿著二黑，垂頭沉思。

　　「江城……」輕喚一聲，慢慢走過去。

　　他抬眼看過來，沒說話。

　　二黑卻開口了：「二微你個笨蛋！你怎麽才來？」

　　向微忙不迭道歉：「對不起。我昨天有事，才暫時把二黑……你的筆……托付給秦可媛。」

　　二黑：「……」這句『對不起』你應該跟我說好嗎？

　　二黑：「我家主人鬱悶，是因爲你不僅把他視如珍寶的我給了別人，還沒有去看他打比賽。」

　　是這個原因？

　　向微連忙解釋：「我爸爸昨天上夜班，我想早點把績單拿回去給他看，才沒有去看你打比賽。其實……我本來想去給你加油的。」

　　打從向微出現在這裡，江城的氣就已經消了一半。聽完的解釋之後，他更加沒有繼續鬱悶的必要了。而最後那一句『我本來想去給你加油的』，甚至讓他有點開心。

　　真沒出息啊！

　　窩了一晚上的火，被姑娘三兩句就澆滅了。

　　江城扯著角，朝招招手，示意坐過來。

　　向微乖乖聽從，在他旁邊席地而坐。

　　「你不生氣了嗎？」小心翼翼地問。

　　江城沒有回答，而是換個姿勢平躺在地上，將頭枕在的上，閉上眼：「我要睡一會兒。」

　　向微：「……馬上要上課了。」

　　「我昨晚沒睡好。」

　　「可……」

　　「被你氣的。」

　　「……」

　　好吧。

　　既然是的錯，那就當一回他的人枕頭吧。

　　「只能睡十分鐘噢。」向微小聲說，生怕吵醒了他的夢。

　　「嗯。」江城低低地應一聲，角勾著心滿意足的笑。

　　這一次就暫時隻睡十分鐘吧。

　　他在心裡這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