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諫暗道麻煩,黎梨已經循聲轉了頭,正巧看見蕭煜玨將瞿靈按到林地上,轉眼間二人衫鬆了大半。
瞿靈推拒道:「這兒不好,我們去攬星樓……」
「好靈兒,可憐可憐我吧,因為籌備祭典,我足足淨宿了一個月,你不知道我忍得多辛苦,真的忍不住了!」
蕭煜玨作不停,三兩下就了擋礙:「你放心,這兒有人來,我們先樂一場,回去我就抬你進門……」
而後影起伏,很快息聲纏在一。
這進展太過突然,黎梨倒吸一口氣,下意識捂住。
雲諫頭疼地按住額角。
蕭煜玨急,行事又出格,孤男寡偏僻林間,他會這樣做真是一點都不意外。
雲諫瞥了眼黎梨。
他早就說了,不會想看到的。
二人還傻站在樹後,總不好姑娘家為難,雲諫只得深深呼吸,率先打破這詭異的僵滯。
他佯裝無事道:「我們走吧。」
黎梨忙不迭點頭,下一刻,那雙桃花眼抬起,竟閃滿了八卦又興的:「去哪?」
雲諫:?
黎梨:「這兒離得太遠了,角度也不好,我實在看不清楚,你快帶我換個好位置。」
雲諫:……
雲諫:「……你做夢。」
見他並沒有要挪位的意思,黎梨掃興地轉回去,勉為其難隔著蔥蘢樹影觀賞這場活春.宮。
是個好學不倦的好學生,遇見不懂的問題總會虛心與同窗探討。
「為何那樣,是不是不樂意,我們要過去救嗎?」
「他這是在做什麼,腰不疼嗎?」
「哎,他怎麼……」
黎梨半躲在樹後,接連幾次拍開雲諫來的手,不願隨他離開,還要將滿腹的疑問倒在他上。
越看越好奇,他越站越煎熬。
頃,一道無奈嘆息聲後,暖意落到眼前。
雲諫站後,一手來捂住了的雙眼。
黎梨茫然眨眨眼,只看得見一片烏朧朧的黑,年五指像道暖熱的門,將多餘的紛雜隔絕在外。
黎梨有一瞬間忘了其它,只覺這道門好生糙,蹭得臉上的皮都細細地疼。
有些不解,同是京城烏子弟,自己一雙手養得白淨細,怎麼他掌間就這麼多繭子?
難不,習武練劍這樣辛苦?
小郡主兀自走著神。
雲諫察覺到的眼睫微微,扇羽似的撓著他的掌心。
有些。
他低下頭,輕聲拉攏的注意力:「齋戒一個月了,想不想去吃點好吃的?」
黎梨聽見他的嗓音,年束得利落的馬尾辮隨之垂下,墨發梢輕輕劃過的耳畔。
也有些。
黎梨心神微,終於回過頭來看他。
雲諫收回手:「瞿靈不是說訂了桌酒菜?瞧他們的樣子,是不會去吃了。」
「據聞攬星樓廚子手藝湛,菜式堪比國宴……」
他沒再往下說,黎梨已經瞭然,難得向他粲然笑開:
「堪比國宴?」
「珍饈酒,當然不能辜負!」
雲諫敷衍地點點頭。
他不在意辜不辜負,他只想趕帶離開這裡。
第03章 攬星
雲諫門路避開侍從的耳目,帶著黎梨溜出行宮,穿過小片野芳佳木,來到宗繼山脈的山腳。
此地位京郊,因著水秀山明、景致如畫,向來不缺達顯貴的顧遊玩——有人的地方便有買賣,久而久之,出山口前兩方地就多了不酒家肆館,漸集聚了街市的模樣。
二人的步伐停在街口。
時值午間飯點,店家攤販的吆喝聲漸足,濃白炊煙如浪翻滾藍天,繁華喧囂,世味濃得近乎浪漫。
黎梨半跟在雲諫後,一雙桃花眼水潤潤地晃著明,左右顧盼生輝。
只覺姨母說得沒錯,青燈古佛遠遠比不上紅塵濁酒。
正歪頭聽著不遠茶樓的說書聲,一片紗白便輕飄飄地從頭罩下,將遮得嚴實。
是一頂帷帽。
開輕白紗,看見雲諫正拋了塊碎銀給旁邊的小攤販,手上還多了件騎馬披用的薄帔。
他瞥過來一眼:「保不齊有人認得你,不怕被人發現你逃了祭典?」
「自然不怕。」
黎梨說得理直氣壯,手上卻老實地掩了帷紗。
雲諫啞了啞,轉笑了:「走吧。」
攬星樓地街市盡頭,臨江獨棟,雕欄玉砌,被長年的富貴滋養得門庭輝煌,饒是黎梨站在樓前,也忍不住慨東家豪商好大的手筆。
踏上平整的白玉階梯,矮胖的掌柜迎上前來,左一眼雲諫的箭袖皂靴,工致雁紋暗繡,右一眼黎梨的綴珠羅,纖巧彩纏香,他臉上笑容又殷勤了十分。
「二位貴客大駕臨,不知可有預訂?」
說多錯多,黎梨矜持地報了個「瞿」字。
掌柜眼珠子一轉,想起確有一位姓瞿的客訂了今日的雅間,當即笑得合不攏:「可算盼到了,雅間都給您二位留著呢!」
二人隨他轉上三層木梯,才發現這層的裝潢暗藏用意。
黎梨悄然掀起帷紗一角,看見原本是窗戶的地方厚簾低垂,遮得日遽暗,只在壁牆燃著如熒豆燈,暗淡的火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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