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孤錦沉默片刻:“……通什麼?”
宋云桑自然不會告訴他,要先去告訴余醫,裴孤錦是來看不能人道這個問題的。宋云桑煞有介事道:“余醫醫雖好,脾氣卻大,如果看見我們戴帷帽,覺得我們遮遮掩掩,又不愿意給我們看診怎麼辦?我先去給他看引見信,探探他的態度。”
裴孤錦真想說,讓我家桑桑屈尊降貴去“探探”,余醫他算個什麼東西?!可他忍住了。裴孤錦謹記自己要沉穩:“既然是探態度,我們一起去便是,沒道理讓你一個人去吃閉門羹。”
宋云桑十分。裴孤錦果真是事事都護著呢,那更要多多為他考慮。絞盡腦道:“你別去,我……我要證明,我自己一個人也可以!”
還怕裴孤錦反駁,急忙站起,胡拍了拍男人發頂:“總之你乖啦,在這里等我回來!”
一掀車簾,輕巧出了馬車,腳步聲逐漸遠去。被拍了腦袋得了句“乖”的指揮使大人,故作淡然手肘支著車窗,看著子背影,卻是再沒忍住笑意。
宋云桑進了余府,送上爹爹的引見信,不過片刻便被帶去了大堂。余醫已是耄耋之年,子骨卻十分朗。他見到宋云桑戴帷帽出現也有些意外,卻只當是哪家的貴,并不介意。他吩咐丫鬟去拿手帕,還想著搭診時要注意些,卻不料那姑娘道:“余大人,不是我看病。”
余醫奇怪問:“那是誰看病?”
宋云桑嘆口氣:“余大人,可否進屋一敘?”
偏房中,宋云桑只道自己是一位已婚貴,但夫君卻無法人道,想找他看看。只是夫君自尊心太強,怕直說他會生氣,遂以看箭傷之名騙他過來。又求余醫看診后若是發現況不好,就別對夫君說,免得他傷心,告訴就行。
余醫自是覺得宋云桑可太麻煩了。只是他與宋侯爺不錯,看在宋侯爺的份上,還是同意了。宋云桑這才歡喜去找來了裴孤錦。裴孤錦戴著帷帽進了偏房,便對宋云桑道:“行了,你出去吧。”
宋云桑本想陪著他,可想了想,萬一余醫還要看裴孤錦那傷,怎麼辦?宋云桑臉刷得紅了,所幸戴著帷帽也沒人看到,連忙應了好,退了出去。
裴孤錦看見門關上,立刻取下了帷帽。那些平和穩重消散無蹤,男人朝余醫皮笑不笑一扯角:“余大人,好久不見。”
余醫還在意外這人怎麼了帷帽,下一秒就驚著了:“竟然是你!”
——那個不能人道的夫君,竟然是錦衛惡名昭彰的裴孤錦!
余醫是認識裴孤錦的,裴孤錦進錦衛時,他還在宮中當差。兩人之間雖沒什麼過節,但他近些年與老友會面,卻是時常聽聞這位“佞臣”的出格之舉。余醫臉變幻,目將裴孤錦掃視了個遍,實在難以相信裴孤錦是個不能人道之人。裴孤錦卻只當他這臉變幻是對他的厭惡,一掀擺,施施然坐下:“余大人給不給我看診,沒關系。但我要借余大人這里坐一坐。一會那姑娘回來,你只管告訴他我沒事就行。”
余醫有點不高興了。他年事已高,又有神醫的名頭,已經多年沒人這般指手畫腳與他說話了!更別提,這人還有在他手上啊!余醫暗含威脅道:“裴大人,你難道就不怕我把你的說出去?”
裴孤錦只當余醫是要將他沒看病的告訴宋云桑,一聲輕嗤,風淡云輕拍了拍袖口并不存在的灰塵:“余大人只管去說,這天下,誰人沒有?就比如余大人的兒子,就借著你做太醫院院使的便利,一直為宮中采購藥,這些年,也沒盈利。”
余醫臉就變了。他一生清廉,卻有個糊涂蛋兒子,給宮中采買藥時竟然也暗中貪污。雖然他發現得早及時制止了,也盡量將窟窿填了回去,可錯到底已經犯下。這是幾年前的事,裴孤錦竟然也知道!
余醫氣得不輕,白胡子都一抖一抖,半天才道出句:“裴大人大可放心。老夫行醫五十年,醫雖然不行,醫德卻是有的。老夫定不會將你的說出去,且便是沖著宋侯爺的引見,老夫也會好好為你看病。”
裴孤錦這才將手放上了墊子,咧一笑:“那就勞煩余大人了。”
一刻鐘后,裴孤錦帶回帷帽,打開門。宋云桑站在門口等他,急急問:“怎樣?”
裴孤錦見擔憂急切,只覺熨帖:“無事,都說了讓你不要瞎心。”
宋云桑心中咯噔一下。余醫什麼都沒告訴裴孤錦,那看來是他也沒辦法了!勉強笑了笑:“好,那我也去看看,你在這等著我。”
裴孤錦神立時凝重了:“你哪里不舒服?”
宋云桑胡搪塞他:“兒家的事……你不要問啦!”
裴孤錦立時想起,宋云桑前世來月事時會肚子疼,估計是想看這個。裴孤錦應道:“那你快去。”
宋云桑進屋關門,憂心在余醫旁坐下:“余大人,我夫君他……是什麼問題?”
余醫暼一眼。裴孤錦雖然可恨,這姑娘卻一直恭敬。余醫覺得也是個可憐人,便對道:“他除了因為近期傷,氣有些虛之外,很好,并無需要調理改善之。”
宋云桑愈發難過了:“那他是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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