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向嶼沒說話，往後一指。

    急診科裏，一個病床推出來，李梓歌和詹佑安陪伴在左右兩側。

    詹永明已經醒了，麵蒼白，手腕上打了幾吊針，白的營養和明的抗生素正在不斷地進他的管裏。

    他看上去很虛弱，手卻攥著詹佑安。

    路過周穗邊的時候，他的手抬了抬，艱難地了下，似乎在的名字：

    “穗穗...”

    周穗轉過去，沒有回應。

    在自己的學生麵前，願意保留一仁慈，視而不見是最仁慈的選擇了。

    病床推到電梯裏，李梓歌沒有跟著進去，折回來，攔住段向嶼和周穗。

    “詹先生離危險了，醫生說多虧有提前做急救措施，段向嶼，多謝你。”

    段向嶼輕輕點一下頭，輕聲道：“他有說剛才為什麽撞我嗎？”

    李梓歌微愣了下，滿臉堆著笑容，趕找補說：

    “你是不是誤會了，他怎麽會故意撞你呢？”

    段向嶼眉頭一皺，語氣冷冷的，像淬了冰一樣：

    “你的意思是我在汙蔑他？”

    “不不不，我不是那個意思。”

    李梓歌努力解釋說：

    “他之前做過一場大手，腳不太靈便，也是他太久沒開車的緣故，才會誤把油門當剎車。你放心，我們以後不會再讓他隨便開車。既然段向嶼傷也不嚴重，那這場通事故我們就和解，別給警察添麻煩了吧，好不好？”

    周穗聽不下去了，冷笑一聲。

    不知道在眼裏要怎麽樣才算嚴重，斷手斷腳再也不能做手才算？還是跟詹永明一樣，躺在病床上讓人抬出來才算？

    周穗想看能說出多麽荒唐的話，揚揚下：

    “那你說，打算怎麽和解？”

    李梓歌輕輕舒一口氣，微微向前俯，衝著電梯的方向指一指說：

    “我們去醫院門口的咖啡廳坐著聊吧，段小爺不是剛傷嗎？也不能站太久。”

    “行。”周穗爽快答應。

    醫院門口的咖啡廳裏人不多，靠窗的位置還空著，裏麵有幾個人在站著等咖啡。

    段向嶼排隊買咖啡，示意兩人先到窗邊的位置坐。

    他從高中起就是這樣，不會讓同學花錢，李梓歌知道跟他客氣也沒用，便拉著周穗先到窗邊坐。

    “醫藥費和誤工費我們付，你們開的那個車撞壞了是吧？不用修了，我們賠償一輛新的，你去4s店裏麵挑，10萬上下的車隨便選，你看這樣行不？”

    李梓歌話說得很大方，可在周穗眼裏，用錢擺事是最沒有誠意的做法。

    “你們家先生的生命就值這點錢？”挑眉反問。

    李梓歌意識到自己剛才說的金額不滿意，周穗是含著金湯匙長大的，質上麵從來沒有虧待過，低，並不代表好糊弄。

    “對不起，是我傳達錯了。”李梓歌連忙道歉，改口說：“多錢都行，不拘於價格。”

    “把我當訛錢的了？我們倆沒正經工作幹，在這跟你討價還價？”

    李梓歌知道耍皮子他不是周穗的對手，隻好敗下陣來：

    “這隻是我初步的想法，當然是要聽你們的。那你想怎麽辦？”

    “該怎麽辦就怎麽辦呀，法治社會，一切有法可依。”

    周穗聳聳肩，道：

    “他是危險駕駛，通肇事罪至要拘留15天的，如果查實了他是故意撞人，那可就涉嫌故意傷害了，這可是要刑的。”

    頓了頓，接著說：

    “你不是我的對手，要不要找個律師跟我談？上次不是能耐的嗎，把那個三個律師團拉過來給你撐撐腰。”

    李梓歌抱著胳膊靠在沙發上，不再跟說話，免得吃更多的癟。

    周穗並不是一個好說話的人，而且不是一個好用金錢收買的人，事關段向嶼，更不可能輕易鬆口。

    這事兒如果要談妥，還得找段向嶼本人。

    片刻過後，段向嶼拎著三杯咖啡過來。

    “拿鐵可以吧？”

    “可以，謝謝。”

    李梓歌趕起，雙手接過段向嶼的咖啡，還順勢給周穗遞過去一杯。

    換做以往，如此禮貌周到，周穗肯定也要以禮相待。

    但現在不同了，自從知道了李梓歌就是那個往辦公桌裏塞日記本陷害的人，再也沒辦法念及舊，甚至有些厭惡的虛偽。

    周穗也知道自己這點很不好，特別記仇，還不容易釋懷，但就是改不了，也不願意跟過去和解。

    “段小爺，我們就沒有必要給警察添麻煩了吧，醫藥費和誤工費還有車輛的損失我們都賠償。都是老同學，看在我的麵子上，我們就大事化小，和氣生財好不好？”

    段向嶼啜一口咖啡，將杯子緩緩放下，聲音穩穩的：

    “李梓歌，你在我這裏沒有麵子。”

    李梓歌愣了一下，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一貫對生彬彬有禮，即便厭惡也不會口出惡言的段向嶼，居然直接開口駁。

    “你沒聽錯，”段向嶼又重複了一聲，“如果新賬老賬一起算，我會跟他死磕到底。”

    周穗本來還擔心段向嶼聖母心，礙於麵子不好意思對往日的慕者下口，沒想到，他的邊界跟他的下頜線一樣清晰。

    李梓歌歎一口氣，無奈道：

    “你是傷的人，你最有發言權。那你說怎麽辦？”

    段向嶼抬眸，冷冷地說：

    “我還是剛才的問題，我想知道他為什麽撞我？不要再拿油門當剎車的蹩腳借口，如果你看過現場的監控視頻，你會看到他有一個明顯的轉向撞車的作。給我一個解釋，隻要合理，我可以和解。”

    李梓歌愣了片刻，接著說：

    “其實，他神上還是有一些問題的。”

    “神方麵剛好是我的領域，你確定要這樣說嗎？”

    沒等說完，段向嶼率先打斷。

    現場的氣氛有一些尷尬。

    李梓歌有種無助，已經出完手上所有的牌，卻隻能眼睜睜看著別人贏的那種無助。

    “嗡嗡”兩聲，段向嶼的手機微信響起來，看提示，是荀平明發過來的。

    他點進去，瞳孔一震。

    荀平明說：

    【DNA不符，他不是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