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師弟，沒事了，你先回去吧。”

鄭新個子不高，人又瘦，兩頰凹陷，鼻梁上一副厚厚的眼鏡，他看了一眼程鳶，又看了眼陸霆川的側影，說:“程老師，你們的隊列研究可以考慮和一些當地健康檔案建檔項目合并，很多資源可以共的。”

陸霆川突然轉，驀然震驚地著眼前的人。

他蹙眉問:“你是……鐘致丞的學生？”    鄭新站的筆直，“是。”

真是個好主意，程鳶也又驚又喜地了眼陸霆川。

陸霆川的目冷淡地掠過程鳶，回歸鄭新上。

“你怎麼想到的？”陸霆川問。

鄭新說:“之前和鐘老師一起去漫山縣義診，發現那邊有各鄉鎮的健康檔案項目，鐘老師就提議一起做個小型調研，還順便獲取了當地男生健康的相關數據，發了篇文章，被衛生局重視了。”

“鐘老師真是實干家啊！”古岱忍不住發出嘆，但回頭看到陸霆川鐵青的臉，立即想把自己舌頭割了。

陸霆川沉思，回神后他面目更加嚴肅，“你的提議很不錯。

林栩。”

“到！”林栩突然上前。

陸霆川吩咐:“以后鄭新你親自帶。”

林栩領命，“是！要讓他上臺麼？”    陸霆川:“有機會就給他上。”

鄭新的視線在幾人中來回游弋，最終陸霆川將他安排給林栩后，一直聽話的鄭新突然開口，“陸老師，我不想上手。”

陸霆川驚異，神緩和，說:“那你想怎樣？一直待在病房？外科不上手，學不到東西。”

鄭新看了眼程鳶，“我想去實驗室。”

這個想法一提，所有人倒吸一口涼氣。

實驗室是出文章的地方，文章出來之后要發表，發表署名時冠的是導師的名字。

陸霆川不是鄭新的導師，給他提供上臺機會已經難得，沒必要再讓他去實驗室。

一來科里缺人，鄭新走了人干活；二來，轉時間不長，去實驗室也不一定能出來什麼東西，純粹浪費時間。

正當所有人都覺得鄭新在無理取鬧時，陸霆川卻一口答應:“好，我讓你去。”

最大跌眼鏡，大吃一驚的人，是古岱。

因為他最知道陸霆川這樣是什麼原因，這是他都沒有過的殊榮，他的師父這麼做，只有一個原因——想挖人。

陸霆川想挖鄭新過來，程鳶也有點意識到。

古岱覺得吃味的，他問鄭新:“你為什麼想來實驗室？你就待幾周，過完就走了，不如和林栩多上上手，還能多學點東西。”

鄭新堅定地搖頭:“我不是想做實驗，是因為程老師。”

“我？”這次換程鳶大吃一驚。

當然，吃驚的不止程鳶，還有在場其他人，他們多是一副看好戲、吃瓜的表，只有陸霆川，突然皺眉。

他剛想說什麼，程鳶卻先開口，問:“理由呢？”    “程老師，我聽說你懂真實世界的數據研究，我想和您好好學習一下。”

“你是為了鐘老師手里的大項目吧？”程鳶第一次見鐘致丞，并向他遂自薦的時候有查他的研究方向。

“是！鐘老師組里沒有專業的統計師，我想多學點東西，幫到他。”

程鳶抿，忍呼之-出的笑容。

陸霆川這算不算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他還想著挖人家呢，結果呢？人家在曹營，一心向漢，一點都不搖。

手機突然傳來叮叮咚咚的提示音，陸霆川低頭看了眼手機，吩咐一句“都好好工作”，然后匆匆離開。

他走后，古岱繃不住，笑出聲，笑得眼淚在眼角打轉，“我師父，真是的，哈哈哈哈……他想從人家那里挖人，結果，哈哈哈，小師妹，我看是人家鄭新要替鐘老師挖你差不多。”

一向反應慢的林栩突然反應過來，也噗嗤一聲，跟著古岱一起笑，“有句話怎麼說來著？賠了夫人……又折兵！對，是差點兒賠了夫人又折兵！”    程鳶也笑著，給兩人各一個嫌棄的白眼，“行了，別取笑陸老師了，他本來心就不好。”

林栩止住笑意，緩過勁兒來，問:“你怎麼知道他心不好？”    “我……”程鳶咋舌，“他不是剛才發好大一通火麼？”    古岱見怪不怪:“我師父發過的火了麼？哪回誰犯錯不是被他罵的狗淋頭？挨罵那是因為我師父心不好嗎？不是！是因為有人做錯了事。

信不信出了會議室大門，他遇著人能立即笑著打招呼？”

    林栩小聲嘀咕:“沒那麼神吧？我每次和他從會議室出去，只要他生氣，我和師弟們就沒好的時候。”

古岱:“那是你們犯錯了，不給你們教訓，怎麼記得住？別人就不一樣了，是不是，程鳶？”    他眉飛舞看向程鳶，程鳶立即與他拉開距離，站在羅宇生另一邊，讓羅宇生夾在兩人中間。

羅宇生沒工夫聽他人閑聊，給隊列項目的事做完標注，他合上筆記本，“程鳶，既然小鄭是為你來的，那人就給你了。”

“沒問題。”

程鳶對鄭新說:“以后你來實驗室就跟著我吧。”

鄭新:“那我們有沒有規劃，或者什麼課程，畢竟我轉時間太短，我怕學不到東西就走了。”

程鳶小小地震驚一下，真是學習的好孩子啊！    古岱也夸他說:“不愧是這屆碩士里筆試績第一的學生，妥妥的學霸，走到哪兒都不忘一個學字。

我要是有你一半聰明，估計我師父也能對我另眼相待了。”

程鳶覺今天的古岱有點怪，多愁善的，往日那種嘻嘻哈哈，科打諢，嬉皮笑臉的模樣消退，取而代之的竟然是悲傷的愁容。

“古岱師兄，你不也很優秀麼？”程鳶笑著安。

古岱無奈地搖頭，沒說話，徑自去收拾會議室的設備。

羅宇生已經離開，鄭新站在原地，等程鳶的指令。

程鳶將自己的東西收拾好，對鄭新說:“跟我來吧。”

兩人一道去了實驗室。

程鳶所在的辦公室是實驗基地給做實驗的人員單獨分的一間辦公室，流的，誰來誰用，但陸霆川的項目在這兒，所以他們扎在這兒。

辦公室經常會來一些其他科室的老師和學生，工位準備很充足，程鳶給安排了一個位子，鄭新卻提議要那個離最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