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點開屏幕又按滅,思索片刻,他給陸霆川發信息:霆川,我遇見程鳶了。
東大一院。
陸霆川剛結束周末大查房,兩條消息幾乎同時傳來。
看見消息,他的心沉了一下。
他先問他父親:當面遇見,還是只看見而已? 姜律清:我看見了,不知道有沒有看到我。
陸霆川:剛才給我發消息說看見你了,也知道你是我父親,不過…… 姜律清:我讓司機過來接我。
陸霆川:告訴我,應該是在猶豫要不要見您。
姜律清:因為我是你父親,才想見我一面吧,如果是這個原因,我覺得現在并不是一個好時機。
陸霆川無奈:好吧,讓司機盡快接您吧。
回復完父親,陸霆川醞釀一下才開始回復程鳶。
他說:你想的話就去,不想就算了,或者我幫你問問? 程鳶:啊?不好吧,覺怎麼見都不正式。
陸霆川:那就算了。
沒關系,你不說我不說,他又不知道你在。
程鳶醍醐灌頂:對啊。
心里的包袱瞬間卸下,迅速投工作。
中午晚些時候,來義診的村民逐漸減,大家都去吃飯了。
專家們也需要吃飯,雖然只能吃盒飯。
志愿者們的伙食費在陸霆川的項目里扣,也經由李曉兵一起準備。
到時候程鳶拿發票就能報銷。
條件太簡陋,連多余的凳子都沒有。
李曉兵想把辦事大廳的連坐椅搬出來,結果來上班的工作人員不允許,說那是他們的東西,不外借,還說要村支書過來。
兩方僵持不下。
李曉兵也沒辦法,“要不我回家給你們搬幾個凳子來,吃飯不能沒個坐的地方。”
程鳶不想麻煩他,看他騎車來,家估計也不近,能搬幾個凳子來呢。
幾個義診的專家非常熱心,說:“我們快點吃,一會兒你們坐我們這兒。”
專家們年紀也不小,志愿者都是大學生,年輕人,怎麼好意思,紛紛說不用。
將患者坐的凳子讓給志愿者里的生坐,男生們則隨便找了地兒,蹲著吃。
程鳶很不忍心,“要不生和男生換著來吧。”
生這邊也同意。
男生們都說不用。
程鳶說不他們時,不遠的大車上跳下來一個人,他小跑過來。
“你們來車上吃吧。”
程鳶轉,確定他是大車司機。
“車上還有人在休息,不好吧?”程鳶只想確認陸霆川的父親在不在。
司機卻說:“你說姜院長啊,他剛走,就是他讓我你們過去的。”
程鳶這才放心,招呼大家去車上吃飯。
火速解決午飯,走到司機旁邊,問:“專家們是不是還要午休啊,我們吃完馬上下去。”
“不用,你們想休息就休息一會兒吧,專家們不休息。”
司機答。
“為什麼?”明明中午幾乎都沒什麼人。
“人民醫院的傳統,怕這時候來人。
很多居民都只有中午有時間,你說誰休息誰不休息,說不定瞇一會兒又來人了,又說不定患者找你不找他,休了也白休,還不如不休。”
程鳶默默嘆,真辛苦啊。
讓志愿者們簡單休息一會兒,他們也重新進調查。
義診的時間下午四點結束,志愿者們的調查也在四點結束。
彼時太很高。
大家想回家的心很迫切。
專家們收拾東西,上了大車。
李曉兵帶著幾個男生收拾帳篷桌椅。
其余人被程鳶遣散回家。
程鳶從李曉兵那兒問臺賬的事,李曉兵讓中心的大夫帶著去核對數據。
凌佳然和秦苒主說幫忙,程鳶拒絕了,“志愿者的任務可不包括這一項,回去好好休息,明天任務更艱巨,一定得休息夠了,你們可是我的主力。”
程鳶從后臺看了數據,就數倆調查人數最多。
“那,好吧,程老師再見。”
秦苒說。
凌佳然也和程鳶、宋思沐揮手,說:“再見。”
兩人走后,程鳶和宋思沐跟著中心的大夫一起進屋。
屋子是大單間,只是被隔不同的區域。
有診室,有采室,還有資料室,藥品管理室等。
每個隔間都不大,尤其是診室,基本兩張桌子的面積。
大夫帶們來到資料室,里面兩張桌子,兩臺電腦。
中心大夫打開排電源,又打開電腦,坐在電腦前演示一番,他們的云平臺使用流程。
程鳶大致明白,“最原始的臺賬有嗎?” 大夫從電腦里調出幾個文件夾,“各個口子上,歷年的臺賬都在里面,你們慢慢找吧。”
程鳶看著幾百個文件夾,瞬間頭大。
這已經算整理得比較有條理的臺賬,但繁復的文件還是讓頭疼不已。
有慢病的,有婦保健的,有兒保健的,還有東江特有的項目,比如老年健康的。
們只看慢病臺賬,但想想這麼多數據,基層只有這麼兩三個人,既要保證數據實時,還要確保數據真實,有的月報,有的半月報,每個月他們都得挨家挨戶走訪,這些數據每個月至上報一次。
除此以外他們還得給慢病或者其他有用藥需求的患者定時發藥。
這工作量可想而知。
然而工資待遇又不高。
誰愿意留在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耗一輩子呢? 怨不得李曉兵說,中心的大夫和醫生是他求他們留下來的。
程鳶頗有,漫山縣這趟,覺自己沒白來,自己似乎又長了一些。
更明白自己的專業,記得學院的李老師說過,公共衛生專業,說到底就是公益類專業,因為你要對全人群負責,你注重的不是個人治療,而是如何從群水平,把疾病的發病率,患病率降下來。
這需要一大批有博的人去付出,心甘愿付出,才有可能做到。
人群是什麼概念?全國14多億的人,一個都不能落下,你要知道他們的患什麼病,患病多久,需要什麼樣的治療,等等等等,這不挨家挨戶走,這些數據你怎麼知道?國家還需要這些數據進行醫療政策制定,醫療改革呢。
只可惜,現在的人沒有群醫療的概念,更沒有治“未病”想法,只把關注點放在個人和“已病”上。
其實,換個角度考慮,這也是一種醫療資源的浪費。
程鳶和宋思沐比對完臺賬,已經七點多。
“快去吃飯,死了。”
宋思沐催促。
“我先給陸老師匯報一下今天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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