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程鳶消失到現在，已經過去兩天。

是死是活已定數。

如果程鳶還活著，一定會想辦法聯系陸霆川和朋友，但現在還沒接到程鳶的電話，姜律清心里也在打鼓。

司機小馮突然提醒:“會不會程小姐不在陶鎮這邊，在別啊？”    發洪水的地方離得不遠，救助站的確是按照不同村落規劃的，但不保證陶鎮的救助站里就一定都是陶鎮這邊的人。

姜律清定了定神，“我也懷疑過，走，去周圍幾個地方的救助站看看。”

本就是山疙瘩里，路十分不好走，泥濘的路上沁滿或大或小的積水。

姜律清出門匆忙，只穿一雙皮鞋，但現在，黑皮鞋已經被泥糊住，完全看不出樣子。

西的上也全是泥疙瘩，膝蓋以下全是黃泥，像從水田里趟過一樣。

村落之間，路不好走，救助站都在高，很多地方車都上不去，資全靠人力搬運。

姜律清和司機小馮開不了車，兩人只能靠步行，在深山老林里，沿著勉強看清的小路前行。

“陶鎮這座山背面是哪里？”姜律清問。

“我看看地圖，”小馮打開手機，卻發現沒信號。

還好他有緩存地圖。

“戶鎮。”

“翻過去看看，”姜律清邁著步子爬上，邊爬邊大氣。

突然腳下一，整個人栽進泥里，臉上都濺了泥點子。

人還順著小道往下落好幾米，山這麼高，坡這麼陡，小馮怕他滾落，貓著腰連忙追著往下跑幾步，一把拽住姜律清的雨，將人拉住。

“姜院！”    他廢了力氣將姜律清拽住，讓他扶著自己爬起站好。

往日威風凜凜的一院之長，走在醫院的走廊里，所有人都會畢恭畢敬跟他打招呼，現在卻掉在泥堆里，滿泥濘。

姜律清費了大力氣才站穩，走幾步便堅持不住。

小馮將姜律清扶到旁邊一塊石頭上坐下。

姜律清大氣，心臟跳得厲害，他擺擺手，“不行了，老了。”

他今年已經六十五。

花甲之年已過，不能不服老。

小馮也擔心姜律清的吃不消，他勸姜律清，“姜院，我們要不先回去吧，您萬一出什麼事，我怎麼和院里代？”    “沒事，我還能行，緩會兒，緩會兒再出發。”

“天快黑了，天黑之前翻不過去，我怕我們迷路。”

小馮提醒。

姜律清抬頭看了看不到頭的林，他扶著旁邊的樹起，“那我們抓，天黑之前翻過去。”

小馮在前引路，姜律清跟在后面，兩人不知道走了多久，終于在夜幕降臨之前到了山頂。

從山頂往下去，山腰如螢火蟲般，燈火明滅。

那應該是臨時救助站。

兩人驚喜，小馮打開手電筒，扶著姜律清慢慢下山，朝著有燈的地方繼續前進。

山腰的空地面積很大，到都是搭建的帳篷，姜律清想找負責人詢問，看看登記在冊的人里有沒有程鳶的名字。

然而這邊人太多，管理混，搶救傷者，安弱小都做不完，登記人員還沒做。

姜律清不得已讓小馮和自己分頭行，一個帳篷一個帳篷的找人。

兩人一直找到后半夜，很多人都迷迷糊糊睡了，他們還是沒放棄。

夜晚溫度驟降，哈一口氣似乎都能看見一熱氣。

姜律清凍得手。

抬眼去，全是帳篷，以及帳篷里互相簇擁著取暖的災民。

他們失去自己的家，只能在此等待救助，有的因悲痛而眼睛無神，有的啜泣。

姜律清看著，心里也不落忍。

看到不遠有紅十字的標志，那是醫療救助站。

他走上前去，本想問問這里有沒有什麼需要提供的醫療質或者醫療支持。

卻發現里面的醫護正在搶救患者。

然而患者已經昏迷。

正在給患者查的大夫看到來人，驚訝之余，一陣驚喜。

“姜院長？”    戶鎮這邊陣地醫院的大夫也是漫山縣人民醫院派來的，自然認識姜律清。

姜律清上前，“怎麼回事？”    “正好您在這兒，快給他看看，這人剛被救援隊送過來，口有青紫和凹陷，應該是撞到什麼上了，覺肋骨斷了，不知道沒到心肺。”

姜律清接過醫生送來的聽診，仔細聽一番。

一旁的大夫卻像吃了定心丸一樣。

有這樣的心外科專家在場，所有人不似剛才那樣慌。

“肋骨斷了，我們也不敢給他做心肺復蘇……”    姜律清摘下聽診，“上氣管管，給腎上腺素。”

一旁的人趕照做。

姜律清在患者口簡單了，“第5到8肋全斷了，心跳微弱，很可能扎到大管了。”

“要給凝藥止嗎？”    “心跳弱，流循環不好，給凝藥容易發生栓。”

姜律清說。

“那怎麼辦？”    姜律清思索片刻，“上麻醉，找到出的管，手止。”

一場急的手在簡陋的陣地醫院展開。

這里沒有完善的檢查措施，沒有醫院里那樣完備的消毒環節。

但為了和死神搶人，這是沒辦法的辦法。

救命要。

小馮在臨時安置點找了一圈，也沒發現姜律清的影，他著急壞了。

突然聽到有人議論，陣地醫院那邊正在搶救一個急癥患者，小馮趕趕過去。

詢問之下，得知姜律清在里面，他終于松了口氣。

他叮囑醫生，說:“姜院一天一夜沒合眼了，他年紀大，高，你們看著點。”

醫生疑地看著小馮:“不像啊？我看姜院長做手，全神貫注的，一點都沒覺他很累啊。”

小馮嘆口氣，“幾十年的老大夫了，一上手就和打了似的，你們一定看著他點兒。”

醫生點頭，“我去和他們說一聲。”

手結束，太已經出來。

下了好幾天的雨也停了，但空氣里的水汽還很濃重，噠噠的沾在人皮上，很不舒服。

姜律清結束手，人差點兒倒過去，幸虧旁邊的大夫眼疾手快，一把扶住。

幾人過來，攙扶著姜律清坐在一旁的凳子上，讓他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