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氏傳出風聲的這兩天,鐘意一直過得平穩的。
沒有了顧時宴的打擾,心都好了很多。
只是此刻又一次看到跟他有關的東西,還是不免會惶恐,會不安。
他的車子就停在這里,他的人應該也在這里。
鐘意心中默默祈禱不要遇到顧時宴,同時將電話回給了鐘祈年。
那邊接了,鐘意問說:“哥哥,要結束了嗎?” 往旁邊站了一些,站到路邊的臺階上,路燈的暖黃在的小臉上閃爍著。
鐘祈年回了話說:“可能還要一會兒,你在大廳里坐會兒,我這邊談完事就下來。”
鐘意想了想,這個世界應該不會小到隨時都要偶遇吧。
應一聲說:“好,我知道了。”
鐘祈年不太放心,又代一句說:“一樓大廳有座位,讓服務員給你送杯紅糖水,你坐在那里等我就好,別在外頭挨凍,我很快就結束。”
鐘意心里頭很溫暖,笑著說:“嗯,你先忙,我進去等你。”
電話掛斷后,在路邊站了一會兒。
確實有些冷,才進了飯店。
按照哥哥的要求,向服務員要了杯熱湯,然后在靠窗的位置坐著等他。
正準備玩手機的時候,鐘意不經意的抬頭掃視,竟是準確無誤的將視線對上了不遠包廂里的顧時宴上。
包廂門敞開著,顧時宴此刻正坐在上把位,一黑大敞懷,里頭的白襯衫解了兩顆紐扣,出半塊膛,他靠坐在椅子上,一的隨、慵懶,臉上的表風云變幻,時而不屑的勾,時而鄙夷的挑眉,一的高位者姿態,又狂又傲氣。
鐘意正準備起離座,想避開顧時宴,可沒想到,就在下一刻里,他就這麼突然的瞥了過來。
看是鐘意,他明顯也錯愕了一下。
兩個人的視線,隔空匯到一起,顧時宴從開始的詫異到最后變了肆無忌憚的探究。
他似乎并不在意包廂里另外幾個人說了什麼,反而饒有興致的一直和鐘意無聲無息的對著。
他雙手抱臂,明正大的將視線過來,角的笑意很深,帶著明晃晃的玩味和挑釁。
鐘意只覺被他盯得渾不自在,索挪開了視線不看他。
可即便這樣,還是能覺到顧時宴的眼神像是凌厲的刀刃一樣,刺割著的每一寸。
那些沒明說的每一個神,都讓鐘意想到他的薄,他的狠心。
站起時,覺得不甘心,又看向他,眼神狠狠的,用盡了全力瞪著他。
顧時宴似乎是覺得這樣很好笑,抬起,換了個姿勢靠著,眉峰也微微一挑,帶著十足的挑釁意味。
只是下一刻,鐘意就看到顧時宴原本笑意盈盈的面龐上忽然被丟來了一盤菜。
那盤菜正好砸中他的面頰,盤子掉在他上,油水、菜糊滿了他的面頰,他原本潔白的襯衫,在剎那間被菜水染了橙黃,他出來的半片膛上,也掛滿了菜葉。
他剛剛囂張、得意的面容在頃刻間煙消云散。
鐘意看到這一幕,瞬間意識到包廂里出事了。
站著的方位,只能看到顧時宴一個人,他對面坐著的是誰,坐了幾個人,一概不知道。
距離不算太遠,鐘意分明看到顧時宴的腮幫子了,下頜的筋也隨著憤怒而逐漸繃了。
他還是保持著仰靠在椅背上的姿態,雖然狼狽,可卻窺不見半分的懼意,反而比先前的姿態更鎮定、更囂張。
靜若寒蟬的包廂里,約約響起一聲比一聲更大、更狂、更傲的笑聲。
而那笑聲,鐘意看清了,分明是來自此刻被砸了滿臉菜的顧時宴。
他雖然維持著原先的姿勢并沒有,可那起伏著的膛,證明著他此刻的怒意。
鐘意太了解他,這是他發火前的前兆。
而在這一聲聲的狂傲笑聲中,鐘意聽到一道不怕死的男聲還在火上澆油。
那聲音,分明在抖,但又極力強忍著害怕,沖顧時宴囂著說:“柏城都要變天了,顧老板還這麼得意
呢?出來談合作的,不把人放眼里合適嗎?” 鐘意渾冰涼,著包廂的方向,也跟著張起來。
下一刻,顧時宴倏然放下了雙,他慢條斯理的拿過桌子上的餐巾,又慢慢將臉上的水干凈。
直到餐巾臟了,他猛地出手扔到地上,跟著,他也“蹭”地一下站起了。
坐在他對面的幾個人,也跟著站了起來。
鐘意坐在外頭,也聽到了凳子地面的聲音。
聽聲音,好像對面的人還多一些。
楚堯沒在,鐘意不由想,顧時宴一個人能不能應對得下來? 只是不容多思索,顧時宴的聲音就響起了。
他面無表的看向跟他搭話的那個男人,年紀不大,不超過三十歲的樣子,卻是個不怕死的,眼中甚至還有著不屑和鄙夷。
顧時宴輕聲干笑了笑,那笑聲回在氣氛凝滯的包廂,冷颼颼的,格外森。
“你姓吳吧,跟我能坐一個桌子上談生意,是看在韓承乾的面子上,搭上我這條線,好了,我保你一生榮華富貴,不好了,我要你的命。”
他態度平常稀松,只是最后兩句話時,他眼神倏地變得寒涼,從齒里溢出來的幾個字,個個帶著蝕骨的冷意,似乎能將人給穿一般的凌厲。
姓吳的小子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可他還是強撐著早已經發的軀跟顧時宴囂著:“顧老板還是先顧好自己,再想著要別人的命吧,江城的百億項目下不來,顧老板的投資恐怕都要打水漂吧?到時候顧氏了空殼,顧老板還有囂張的資本嗎?” 顧時宴重新了張餐巾在手中,他繞過一排排多余的凳子,最后站定在對面三人的跟前。
以一對三,他卻沒有半分怯場,反而盛氣凌人的狂妄跋扈。
他攥餐巾的那只手到桌面上抄起了一個紅酒瓶,拿起來的時候,他還刻意晃了晃。
對面看著年齡略大的男人見狀,先是干笑了兩聲,后才恭恭敬敬的垂首說:“顧老板,這是我公司的新人,他不會說話得罪了您,您也別跟他一般見識,您畢竟是大人,可犯不上跟我們這樣的小嘍啰計較。”
男人的話,顧時宴聽到后,只是不屑的嗤笑一聲,他向男人后,眼中明晃晃的嘲弄、不屑一顧。
他眉梢輕挑,臉上的笑意真真假假的漾開,隨即,他輕聲反問:“是嗎?這會兒是小嘍啰了?可我顧時宴是那種看上去像是被人扣了菜盤子,而我卻要說一句和氣生財,然后不計較的人嗎?” 剎那間,氣氛劍拔弩張,如同布滿炸彈的房間,火藥味極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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