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意靜靜坐在餐桌前，面龐溫和、恬靜，頭頂的燈鋪了一臉，顯得整張小臉很瘦弱。

蒼白的，配上生病的樣子，更顯得弱不風。

顧時宴記得，明明是那樣明人，搖曳生姿的。

可現在，早已經不一樣了。

太瘦了，瘦到服空的，好像里面只有骨架子一樣。

鐘意篤定堅決的話，弄得顧時宴也不自信了。

他明明記得鐘意是吃的。

沉默半響，顧時宴抬筷子夾菜掩飾著自己的慌，他聲音淡的反問說：“是嗎？”  鐘意的答案更堅決了：“是的。”

顧時宴低頭吃著夾來的排骨，裝作不經意的問起說：“那你喜歡吃什麼？”  他想問問的喜好，他也想要記住。

如果知道吃什麼的話，他下次過來就給帶。

他想把養胖一些，至回到之前的樣子。

鐘意本弄不明白顧時宴的意思，但想，這一定不是什麼好事。

抬眼看向顧時宴，慘淡的笑起來問說：“顧總，這個問題并不重要，我想我也沒有告訴你的必要。”

鐘意的眼神蒼涼，從前生機的樣子，現在只剩下一汪的汪洋。

當初那個為了愿意付出一切的姑娘，早已經輸得一塌糊涂了。

顧時宴有些生氣了，一把又將筷子按在了碗上面，他轉頭凝著鐘意尖尖的下頜，聲音悶沉而低啞，同時又帶著怒意：“鐘意，我專程過來陪你吃飯，你對我冷著一張臉是什麼意思？”  鐘意沒有毫的容，就那樣看向顧時宴，聲音很冷漠的問說：“那你還想讓我怎麼樣？你說一句話，我就笑？我又不是賠笑的，我干嘛要笑給你看？”  顧時宴怒氣沖沖的警告一聲：“鐘意，你注意你的態度。”

聞言，鐘意收回視線，偏頭看著病房外面，積雪彎了樹枝，看著那漂亮的雪景，心中竟有了一向往。

長久的平靜之后，才靜靜的開了口說：“顧總直說吧，你究竟想讓我怎麼做？”  顧時宴仰靠著椅背，鐘意側過時，出的下頜更尖了，出來的那一塊鎖骨高高凸起。

不知為何，顧時宴就是這樣毫無征兆的消散了心中的怒意，他始終凝著鐘意的側臉廓，同時放輕了聲音說：“我想讓你像以前一樣。”

外頭白皚皚的雪，吸引著鐘意想要出去的心思。

顧時宴不知道，喜歡看雪，喜歡下雨，喜歡天，喜歡吃排骨，喜歡吃海鮮，喜歡徒步，不喜歡高樓大廈，喜歡站在山巔向下俯瞰城市，喜歡云霧繚繞在山間，喜歡自由。

想，他也永遠不會知道的喜好的。

顧時宴提出的要求，像是在鐘意心頭了一塊石頭一樣，悶悶的，讓覺得很不舒服。

可即便明白顧時宴的意思，也還是故作懵懂的說道：“顧總以前沒有陪我吃過飯，我不知道自己會表現出什麼樣子，所以還請顧總別為難我。”

明知鐘意是裝傻充愣，顧時宴也還是不生氣，他微微起，將凳子拉到鐘意的旁邊，他坐在旁，長踩住鐘意的凳子橫杠，他抬手將的椅子轉向自己，鐘意也被迫得轉了個方向。

看向窗戶外面雪景的目，因為椅子的轉，落到了顧時宴的臉上。

四目相對時，鐘意蘊含著漩渦的眼底，是深深的惆悵和憂傷。

顧時宴的手臂搭在鐘意后背的凳子上，他傾將圈在自己膛和凳子背之間，他的眼睛像是釘子一樣落在鐘意的臉上，目認真而小心：“鐘意，我要得是你像以前一樣笑，像以前一樣喜歡我，像以前一樣無時無刻的在意我，你能明白嗎？”  最后一句話，顧時宴問得略微有些小心，也問得很嚴肅，他始終盯著鐘意的眼睛，試圖從眼底窺探到一點點異樣緒。

可輕垂著眼睫，在聽到自己的話時，什麼緒也沒有表現出來。

太冷漠了，比外頭的雪還要涼人心。

鐘意的眼神更是炙熱，坦進顧時宴黑白分明的眼底，毫不顧及的向他坦

言：“對不起，顧總，我、做、不、到。”

做不到那樣傻傻的為他付出，做不到再把他放在第一位，做不到時時刻刻的關注他。

重重吐出的幾個字，像是一記記拳頭砸在顧時宴的心臟上，他心口又痛又悶的，他蹙著眉心，不甘心的追問說：“為什麼？為什麼做不到？”  鐘意覺得好笑，眼神冷冷的凝睇在顧時宴臉上：“顧總何不問問自己都做過什麼？”  顧時宴撐在凳子上的大手猛地抬起來，他用力扣住鐘意的后腦勺，將狠狠地往自己跟前一帶，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就這樣毫無征兆的拉近了。

鐘意眨了眨熱意騰騰的眼睛，能覺到顧時宴的熱意像是凌厲的刀刃一樣傾覆著。

不肯后退，不肯求饒，不肯掙扎，就任由他抓自己，迎著他的怒意向他問說：“顧總這是干什麼？心事被我說中了？”  顧時宴放在鐘意腦后的手默默用力，可倏然，他閉上了眼睛，力量也松開了。

鐘意覺到他在發抖，在震，在抗衡，在抑。

等他再睜開眼時，他通紅的眼底是一片深不見底的黑暗，他口像堵了棉絮一樣，聲音更是喑啞得不樣子：“鐘意，不管說什麼，我都不后悔對你做過的那些事，如果再來一次，我還是會那樣做。”

是，他從來沒后悔過。

想把鐘意留在邊，他就只能那樣做。

鐘意哭了，卻也笑了，抬手狠狠的捶打顧時宴結實的手臂，沖他吼著：“你混蛋，混蛋。”

顧時宴卻毫沒覺得疼，甚至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他等鐘意徹底發泄完過后，才手將抱到懷中。

他錮著，住的耳畔，聲音低沉而迷人：“是，我是混蛋，可只要你還在我邊，那就都值得。”

鐘意的下頜抵到顧時宴的肩膀上，聽到他的話，狠狠咬在了他的肩膀上。

用力之大，致使得一張都是疼的，麻的。

顧時宴吃痛，一把將鐘意重重給推開，他冷著面孔沉聲吼：“鐘意，你瘋了？”  鐘意靠在椅背上，笑得又無力又悲痛：“是，我是瘋了，我是被你瘋的。”

竭盡全力的吼，脖子上青筋暴起，眼淚簌簌的往下滾。

顧時宴瞬間覺得所有的好意都是喂了狗，他站起對鐘意說：“多人盼著我跟能有吃一頓飯的緣分，可你呢？你不知道珍惜不說，還故意給我擺臉，鐘意，你真以為自己是獨一無二的嗎？真是不知好歹的東西。”

話落，他抓起大外套就往病房外面走。

多余的一句話都沒有留下。

鐘意呆呆愣愣的坐在椅子上，看著一桌子的盛食，只覺好不真實。

好像剛剛的一切都沒有發生一樣。

想到顧時宴臨走前的那些話，覺得又好氣又好笑。

他陪自己吃頓飯，難道就要三跪九拜的虔誠作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