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意清醒后,人就沒什麼大事了。
大概是顧時宴的意思,必須要住夠三天院。
于是,就被關了閉一樣,天天只能在病房里活。
期間,白秋來過幾次電話,詢問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怎麼不見過來探了,都報喜不報憂,將事給瞞了下去。
鐘意和顧時宴發生爭執后,卻并沒有斷掉顧時宴每天過來陪吃飯的決心。
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什麼意思,一日三餐都準時準點的過來。
而且,就連早餐都加上了,午餐和晚餐更是盛得堪比五星級大酒店。
每一頓飯,顧時宴都給鐘意夾菜,堆滿吃飯的碗,監督著吃完后,他才開始自己吃。
鐘意一開始什麼也不說,就算胃口再不好,也將葷腥吃完,可到了最后,實在吃不進去了,就轉過頭向顧時宴,態度平和、溫的說道:“顧總如果是為了那天的事愧疚的話,我想真的沒必要,畢竟當時你想置我于死地的想法肯定不會是假的。”
的話像是淬了毒一樣,準確無誤的將顧時宴戴上的面給撕扯得一干二凈。
那天迫鐘意喝酒的事,顧時宴確實有些后悔。
再加上骨瘦如柴的樣子,更讓他覺得他那天的做法不應該。
后來,他還做過噩夢,夢見幾年前,隔壁包廂的同學聚會上,有個剛二十出頭的男孩因為吃了頭孢喝酒而當場去世。
他還夢見了鐘意,夢見死在那場續簽飯局上。
無數事加諸到一起,顧時宴就生了想要彌補鐘意的想法。
他想養胖,想讓再回到從前的樣子。
至讓他覺得,現在的消瘦不是因為他而引起的。
顧時宴不肯承認這個事實,聲音輕的說道:“你想多了,我還不至于會對你有愧疚。”
鐘意也不在意,收回目說道:“那就別再我吃不想吃的東西。”
顧時宴冷嗤了一聲,不屑的說道:“你吃不吃,總之別讓別人覺得是我虧待你就好。”
鐘意悶笑一聲,恍然大悟道:“原來是怕別人說你對我不好啊。”
顧時宴握著筷子的手一,淡聲說:“怎麼會?” 鐘意臉上的笑容越發的濃烈了:“是嗎?沒有最好了,畢竟顧總從來都是坦坦的。”
這話,分明話中有話。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鐘意的也變得帶著刺一樣了。
顧時宴不想跟一個病人計較什麼,就三兩下吃完飯,然后去一旁辦公了。
鐘意吃多了葷腥,胃里不舒服,就去床上躺著了。
傭人過來收完東西,然后又離開了。
暮降臨,外面的雪還在飄著,鐘意忍不住想,來年的春天一定會很漂亮吧。
四季更替,還能見到幾個季節? 靠在床頭,神惆悵、恍惚,蒼白的小臉恬靜、安然,有種時間悄然流逝的覺。
顧時宴正忙著工作,余不知道怎麼的就瞥向了鐘意,他看到坐在床頭發呆的樣子,仍舊是漂亮的,只是眼中有悲愴。
也沒說什麼,顧時宴就收回了視線。
鐘意睡得很早,卻睡眠很淺,中途總是醒過來。
好幾次醒來,都能看到顧時宴在病房那頭辦公的樣子。
直到后面再醒來,病房的燈熄了,顧時宴也不見了。
鐘意總歸覺得舒服了一些,才睡了過去。
第二天早上,顧時宴仍舊準時過來陪鐘意吃早餐,吃完,他就去公司了。
十一點的時候,鐘意剛輸完,就有人推病房門進來。
這兩天總有人進進出出的,鐘意都已經習慣了,卻沒想到,蘇云禾會過來。
來的時候還買了水果,像是朋友一樣坐在病床邊,然后關切起來:“時晏說你住院了,所以這兩天才沒去錦園陪我,我想你是他的書,當初在潼城也照顧過我,我作為他的朋友,過來看看你,想來也是應該的。”
蘇云禾的話,帶著刻意宣示主權的意思。
鐘意毫不在意的言行舉止,始終微微笑著,說話的聲音也盡量
很輕:“蘇小姐人心善,沒想到還記著我這樣的小人呢?” 蘇云禾明顯聽出鐘意話中嘲弄的意思,也不生氣,淡聲說:“鐘書為我打地鋪的這份誼,我是該記得才是。”
鐘意笑得很燦爛說:“蘇小姐費心了。”
蘇云禾剝了個橘子,修長的手指仔細的弄干凈上面的白經絡,然后將整個橘子分兩半,遞了一半給鐘意說:“鐘書,你是聰明人,像時晏這樣的男人,注定不可能只有我這一個人的,我其實明白,我沒有足夠好的份背景能配得上他的華纏,我想你也是一樣的,我們都不如韓小姐那樣芒萬丈,但偏偏跟他糾纏不清的人是我們兩個,生活已經夠苦了,我不想再把多余的力放在爭奪一個男人的喜歡上,就像這橘子,不也能輕而易舉的分兩半嗎?我和你,何不像這橘子一樣平分時晏的呢?” 蘇云禾看出鐘意在顧時宴心中的份量,也知曉自己和顧時宴之間至還有過一段大學的誼。
論,韓冰潔不會有們更有勝算。
可論,蘇云禾也明白,離開后的那幾年,是鐘意填補上去的。
究竟誰在顧時宴的心里更重要,蘇云禾想,或許天平會向鐘意那邊傾斜。
蘇云禾的話,鐘意聽得云里霧里,看著蘇云禾手中的橘子,很人,卻遲遲不肯手去接。
好半天了,鐘意才輕聲說:“蘇小姐,現在不是封建朝,一個男人的,沒有理由分給兩個人,更何況,我也不屑于跟一個人分同一個男人,你喜歡的話,你盡管拿去就好,我不會跟你爭的。”
蘇云禾倒是意外鐘意的態度,微微怔愣了下,隨即收回手中的半塊橘子,悶笑著說:“鐘書,其實我羨慕你的。”
鐘意不明所以,只是說:“但我更羨慕你。”
蘇云禾將兩半橘子又合到一起,一個完整的橘子又顯了出來,低著頭,聲音很沉很悶的說:“是嗎?可是都是表象而已呢。”
的聲音喑啞,帶著哭腔。
鐘意不懂蘇云禾的悲傷從何而來,能被顧時宴喜歡著的人,難道不應該開心才是嗎? 前幾天的生日,排場那樣大,整個柏城又有幾個人能有這樣的待遇? 蘇云禾,可是無數人羨慕的存在。
就包括鐘意,也很羨慕蘇云禾。
可鐘意羨慕得是蘇云禾健康的,而并非顧時宴喜歡。
鐘意并不把蘇云禾當敵,只是不解的問說:“是嗎?” 蘇云禾的答案很篤定:“是啊。”
真真假假,鐘意分不清,也不想分清。
轉頭看向床頭柜上的水果,鐘意溫和的道謝說:“蘇小姐能來看我,我很榮幸,謝了。”
蘇云禾看鐘意的態度,明顯不是在意顧時宴的樣子,準備的那些話,想來也沒說出來的必要了。
站起,笑容滿面說:“那鐘書好好休息,改天我再找鐘書陪我逛街。”
鐘意微微點頭說:“回去吧,麻煩蘇小姐跑這一趟了。”
蘇云禾穿著小白,腳上是一雙小白靴,一件短款羽絨服,很襯白皙的面龐。
生得干凈、清純,眼睛又亮瑩瑩的,搭配這樣靚麗的裝扮,看上去并不像已經三十歲的人,反而像是十七八歲的小姑娘。
鐘意很羨慕蘇云禾,是個健康的孩。
蘇云禾笑了笑,什麼也沒有說就轉往病房外面走。
只是剛打開病房門,蘇云禾疑的聲音就響起說:“時晏,你來啦?” 顧時宴也看到了蘇云禾,他有些疑,偏頭往病房里看了一眼,他看到鐘意靠在病床上,目正瞥著自己這邊。
兩個人的視線短暫的一匯后,顧時宴就急匆匆的收回了視線。
他目清淺溫落到蘇云禾臉上:“吃飯了嗎?” 他邊詢問,邊手輕蘇云禾冰冷的面龐,眼中的寵溺似乎要溢出來一樣。
蘇云禾的臉瞬間通紅,害的垂下了頭,臉著顧時宴的手心回答說:“還沒吃呢。”
顧時宴拉著的手往病房里走,
同時說:“留下一起吃吧,有你吃的海蝦。”
說這話時,顧時宴刻意瞥了一眼病床上的鐘意,在玩手機,對這邊發生的一切毫不在意。
對他和蘇云禾的親,毫不在意。
曾經他、目無時無刻不黏著他的鐘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