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如劇本好看。
見陸清知聽勸, 阮雙檸有點滿意,又心提醒:“遇到關鍵信息可以做筆記,以后有需要, 直接拿筆記看會更方便。”
為了讓更滿意, 陸清知又拿起了筆。
最近的天氣一直晴好。
綠蘿蔥郁, 葉子吸了水,亮晶瑩的水珠從葉尖滴墜, 從窗臺下來落到地面上。
將阮雙檸的剪影拖長, 有半邊覆在他桌上, 高高束起的馬尾隨著抬頭低頭的作輕輕搖曳。
陸清知看了會兒書,視線垂下來,又不自覺地去看的影子。
皮本的橫線格里,剛開始還是寫著“異常神活評估主要分為四點”,然后筆好像有了獨立的思想,寫著寫著就變了“今天天氣真好”,“小阮說要多看書”。
“小阮”兩個字仿佛叩開了某樣開關,再往下,都和小阮相關。
“小阮的頭發很長。”
“小阮在寫病歷。”
“小阮的白大褂在下好像正發。”
“不,是小阮在發。”
一頁紙用了小半張,剩下的大半張都是小阮、小阮。
正沉浸在他的神世界里,阮雙檸突然起,陸清知如夢方醒,看到滿頁“小阮”,他啪地把筆記本合上,不想看見。
他什麼時候寫了這麼多小阮?
陸清知有些發怔,又極輕地低笑了聲,真是魔怔了。
見阮雙檸打開門要出去,陸清知問:“你要去哪里?”
搖了搖手里的保溫壺:“去打水。”
阮雙檸喜歡去病房走廊那邊接水,還能順便看看的幾個病人。
陸清知站起來:“我也去。”
“你去干什麼?”
他拿起自己的水杯,理所當然:“接水。”
“我接回來你可以喝,不用非要跑一趟。”
“不行。”
陸清知信步走到旁邊:“是你說的,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阮雙檸拗不過陸清知,只好和他一起去。
阮雙檸人緣好,招人喜歡,路上遇到了幾個醫生和護士,還有和悉的病人,紛紛熱地和打招呼:“阮醫生好。”
阮雙檸微笑頷首,對方要是牽起話題,會簡單地聊上幾句,有人好奇地打量邊以十分陌生的“蘑菇頭”。
他們從來沒見過哪個男人和阮醫生走得那麼近,連打個熱水都要一起。
張主任照顧阮雙檸,也沒讓帶過男實習生。
男人劉海長,口罩又擋了半張臉,瞧不見長什麼模樣,只出一雙眼睛。
形狀十分漂亮的桃花眼,微微翹著,只可惜被木訥的眼鏡框柱,損了不神采。
倒是很高,形頎長,平闊的肩膀,將白大褂都撐起拔的味道來,無端有種矜貴。
奇怪,一個蘑菇頭怎麼還能有矜貴。
照理說應該是個好看的小伙子,不知道為什麼非要剪個冒傻氣的蘑菇頭。
頭發似乎也沒打理過,躁躁,特別厚,跟個假頭套似的,讓人看了第一眼就沒興趣再看第二眼。
見有意無意的目落在陸清知上,阮雙檸不聲地往他邊靠了靠,擋住打量,盡快結束話題:“我先去打水。”
“好的,”剛上的護士長想起來什麼,“對了,阮醫生,有人打來電話,問你的科室,要給你送午飯。”
有人給送午飯?
阮雙檸微訝,想了一圈也沒想到會是誰。
“先放一樓的集中點吧,我空去拿。”
阮雙檸隨口說了句,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接完水,阮雙檸帶陸清知去了病房一趟,小李護士發微信給,說張又不愿意吃飯了,早上連一碗小米稀飯都沒有喝完。
阮雙檸過去問:“張,聽小李說您又不乖不肯好好吃飯了?”
“我沒有不乖!”張忙擺手替自己申辯,又吶聲說,“我就是想你了。”
阮雙檸彎下要去看的眼睛:“想我直接我來好了,怎麼能不好好吃飯呢?”
張警惕地看了眼旁邊的陸清知,生怕他看見什麼似的,趴在阮雙檸耳邊小聲說:“丫頭,我又發錢了,好多錢,我給你買糖吃。”
說著,從兜里掏出一把玩鈔票,估計是哪個護士哄的。
阮雙檸笑著:“好呀,那我要吃糖。”
“好,好,”張把錢一腦塞在手里,“快去買。”
塞完玩鈔票,的聲音放得小心翼翼:“丫頭,你能不能讓我兒子來看看我,我想他了。”
醫院是封閉式管理,每周三和周五才會允許親人來看,張自從住進來,還沒有人來看過。
有一個兒子,阮雙檸只在張院的那天見到過,西裝革履,臉上毫不見笑模樣,錢拿藥毫不猶豫,把人送進來住院,又給請了個護工,之后沒再見到過。
張稍微一清醒點,看見別人有孩子來探視,就會念叨兩句想兒子。
“好,我跟您兒子說,明天讓他來看您,”阮雙檸從小桌上拿起梳子,輕輕幫張梳順一頭銀發,“好不好?”
張的臉上立刻像綻開了花,看得出是真的高興:“拉鉤鉤。”
阮雙檸出小指和拉鉤。
讓張難得清醒的時候高興一下也好,阮雙檸想,反正明天就會忘記自己還有個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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