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試圖恢復之前的毒舌形象。
然而事已至此,舒沅顯然已經不再相信他的說辭。
只眉目一凜。
“但底氣不是這麼來的,宣總。”
態度堅定,不顧他話里的遮遮掩掩,再一次把他手里遞來的首飾盒推回原位。
“我們是去聊劇本,又不是公司年會——退一萬步講,Tiffany也不是什麼路邊攤,我不覺得丟臉。”
“……”
“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宣總。但我確實不是在拒還迎,也不是在裝清高。真的就是,我確實很不喜歡這種方式,也不覺得自己需要一顆鉆石來證明底氣。”
舒沅直視他眼底。
在他避開視線的瞬間,突然地,又話風倏變。
“你知不知道你今天的表現讓我聯想到什麼?”
曾經那個舉著酒杯,對說希不要為“”的宣揚,祝福好,能夠走上不同羅馬大道的宣揚,此刻在面前閃躲不已。
他在藏什麼還不明顯嗎?
從那條被譽為“深海王”,也被稱為“暗夜者的”的幽藍鉆石,被當作禮送到面前那一刻開始。
舒沅就明白,眼前這個曾經指責宣展異曲同工行為的人,如今,或者更早的,也已經走進了同樣的誤區。
——“宣揚,我想到你從前一直跟我提起的,一個你說我很像的人。但在今天之前,你從來沒有用這種,讓我很不舒服的眼神看過我,所以我只能猜,或許是在我不知道的地方,有些變化讓你不用再掩飾自己的想法了,是不是?”
“但我不知道最近你上發生了什麼。我只能提醒你,如果你是真的,有一些很小說的、很電影的弱智想法,比如替尋,比如從另一個人上尋找過去的安全什麼的,我勸你還是放棄吧。”
話里話外,如出一轍冰冷。
在用這樣的方式點醒他——
“畢竟,世界上沒有兩片相同的葉子。我不知道你在我上看見了誰,也從沒問過,更不好奇。只是,宣揚,你想念就算了,為什麼要把這些話擺上臺面?你現在看到了,那只會更加提醒你,我真的不是你想象里的那個人。”
話音落定,四下死寂。
不知這沉默究竟蔓延了多久。
久到舒沅攥行李箱箱柄的右手開始遍布汗意,久到開始后知后覺,在心中略微憂愁地考慮起,自己的說法是否太過于直接,甚至忘了既定的公司上下屬份,過于越矩的時候。
終于,宣揚慘笑一聲,再抬頭時,又恢復了從前的淡定冷清。
“早點睡吧。”
他繞過、且拒絕回答所有的質問,只向簡單道歉后,收回了那不合時宜的項鏈。
“今天的事是我太心急了,希不要影響你明天的工作。晚安,舒。”
*
話雖如此,聽著有些像是逃避重點。
但不知道是不是舒沅的錯覺。到第二天,這樣的況似乎確實有所緩解。
至,同樣的同乘一車,同樣的駕駛座和副駕駛座,已經不再能到某些不太讓人舒適的目,得已互相維持著工作上的面,對昨天的事,則默契地避而不談——
只可惜。
這點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滿意度,卻在兩人到達路亞娛樂,和幾個專業電影編劇坐下流的前十分鐘不到,就面臨分崩離析的局面。
舒沅翻著劇本改出的初稿。
越到后面,臉愈發不好看,手中力氣之大,紙頁甚至嘩嘩作響。
坐在正對面,似略有病態、臉蒼白的霍禮杰見狀,低聲問:“怎麼了嗎?舒小姐,是不是劇本有什麼問題。”
舒沅卻并沒抬頭看他。
只點點頭,又搖頭,隨即側過臉去,看向旁同樣翻著紙頁,神卻極為平靜,毫無半分訝異的宣揚。
深呼吸過后。
“你默許的?”
問,一字一頓:“這里頭補充那些細節,就差沒有點著人家的鼻子說誰是誰,但凡對上海商界有那麼一點了解的人,會會不出這麼明顯的指代暗示的誰?”
“……”
“宣揚,你當觀眾都是傻子,還是我是傻子?!”
話音剛落,眾人面面相覷。
在場的幾個編劇,顯然都被眼前模樣溫的人突如其來的熊熊怒火嚇了一跳。
然而舒沅的憤怒并不是沒有原因的。
雖說以傳記文學而言,影現實本就是幾乎不可避免的問題。
但一向是個極為謹慎的人,也很清楚,自己高中時期的經歷,在不同人看來千人千面。如果只是一個虛構故事,大家流淚慨,也沒有泄憤或表達怒氣的對象,能夠更多的把思考聚焦于對害者的影響和警醒。
然而,一旦加太多的生活細節,尤其是將當初的城南中學,甚至城中巨賈葉家、蔣家全部暗示出來,再加上一些似有若無的好壞角進行渲染,就極有可能在影視化的本意之外,帶來不必要的社會問題——
毫不懷疑。
觀眾一旦被煽起來,葉文華雖死,但追責的狂仍然不會止息,只會進一步尋找的泄憤對象,勾起當年自己和葉家的舊怨還在其次,最擔心的,是有可能給蔣家人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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