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我們這次石子地乾燥前把地踩實了，地面就會被踩得越來越。石子鑲進泥土裡，也就漸漸為結實的石子地面了。

「這比水泥地好，水泥地返，寒氣重，牛馬常在水泥地上趴臥睡覺會生病的。

「這也比泥地好，泥地上牛糞啥的不好清理，下雨後也容易泥濘不堪，衛生條件差的話，不僅院子裡的牲畜容易生病，人也一樣的。」

講話的這會兒工夫，阿木古楞已經埋著頭，吭哧吭哧地把小推車上的所有石頭都鋪好，再次推著獨車出發了。

林雪君長吐出一口氣，手想臉上的汗，發現手掌心全是灰土。可還要去推石頭，現在洗了手也白洗。

張著髒手正踟躕，斜刺里忽然出一隻手，手裡著個皂香的小帕子，格外溫地幫去了臉上的汗。

林雪君轉頭甜滋滋地看向秀玉，發現小姑娘為了給自己汗，腳都是踮著的。

燦然一笑，心裡像棉花一樣，轉頭就抱住了秀玉，嘆息著抱怨：

「好累啊。」

可是又好想要一個乾乾淨淨的石頭路小院子啊。

秀玉用力回擁住，一下又一下地拍林雪君的腰背，幫解乏。

林雪君正想嘆息，忽然聽到一陣拖沓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好像很急的樣子。

心有所地轉頭，便見一個瘸的老漢一搖一擺卻儘量快地跑過來。他滿臉愁容，還不到知青小院，只遠遠瞧見，便抬臂呼喊：

「林同志，林同志，你是不是能治狗？我，我的狗要死了，你幫我看看吧，我的狗要死了……」

是駐地的漢守山人王鐵山，這些年只有一條狗陪著他住在山腰上的小屋裡。

林雪君離開秀玉的懷抱，撐著腰走向院門口，蹙眉相迎——

王老漢那條相依為命的四眼狗竟要死了嗎？

第71章 老的神寄託

小狗即便在生病，也是安安靜靜的。

呼倫貝爾的春天實際上很短, 6月初了，首都已經可以海魂衫外套中山裝滿世界轉，在第七生產大隊這個靠山面草原的小駐地里, 社員們卻還得穿輕便的棉襖棉。

日夜溫差仍很大, 雖然白天變長了，但到傍晚這個時候，能覺到明顯的寒意往脖子裡鑽。

從山上下來的融雪水都流淌得緩慢了，屋檐上滴答的水滴不知在什麼時候慢慢匯集了小冰錐。

林雪君穿著自己從首都帶來的純白棉花里小襖，配灰藍棉。左右領子上各別一個紅彤彤的小章, 挎上藥箱, 表專注的樣子, 英氣發, 特別靚。

邁開大步墜在王老漢後, 一邊走一邊詢問那條四眼狗的狀況。

「已經兩三天不吃東西了，我之前想著, 狗會撐死，但不死的，就沒當回事。

「可是今天它趴那兒跟個死狗似的, 我喊它, 它耷拉著眼睛，翻著白眼看我, 它以前沒這樣過。

「還，跟個老風箱似的，呼啦啦，呼啦啦。」

王鐵山的聲音很沉, 顯示著他是個平時很講話, 嚴肅而沉默的老人。

斑白的短髮和滿面的褶皺讓他顯得比實際年齡更老, 不過在剛從磨難中掙出來的這片土地上，六十來歲的老漢也已算得上長壽長者了。

「還有其他特殊的反應嗎？」林雪君又問。

「鼻頭很乾，對，還吐了。」王鐵山始終看著林雪君的表，每當皺眉，他的心都會跟著一下。

林雪君點點頭，腦子裡開始思考這些王老漢描述的癥狀，可能代表的疾病。

如果只是普通的口腔炎癥，像四眼狗這種忍耐力極強的，不會表現得這麼沒神。

鼻頭干往往代表著發燒，這個就很不好。

的話很可能是一些肺部炎癥、呼吸道炎癥等引發的，加上食慾喪失……

所有癥狀聽起來都不像是小病。

從知青小院到王老漢的家要穿過整個生產隊，還要再爬一段山路，才能看到那個主木質結構的小屋。

快走到時，王老漢轉過頭，那雙因為蒼老而顯得黯淡的眼睛了林雪君。他扶住樹歇了口氣，開口鄭重道：

「謝你過來，真的謝謝你……」

他想要找一些其他更能描繪自己真誠謝意的詞句，卻沒能功，只得口拙地重複著說謝謝。

他知道醫原本只治牛羊馬驢和駱駝，其他只能自生自滅，或者家主自己琢磨著治。可是他聽奧都說過，大隊新來的知青醫願意給狗治病。

他的心裡太急了才想著求醫試試，沒想到林雪君立即就拎上藥箱跟著他過來了。這一路他都在觀察，真的在關心狗的病，不是在敷衍。

…

王老漢的小院子用木帳子纏圍著，小屋只有一棟，連倉房都無。此刻門敞著，能一眼看清屋裡除了一張床、一個灶和一張椅子外就沒什麼了，連桌子都沒一張。

可在屋外靠灶的那面較暖的牆下，卻有一個不小的木質狗窩。外圍木板拼得整整齊齊，里還著一層綿里子，狗鑽進去就像鑽進被窩一樣，肯定很暖和。

王老漢見林雪君打量狗窩，便帶著往屋裡走，「有時候它不睡狗窩，跟我睡屋裡。」

他點了桌上的油燈，又提著燈走到床邊上。此刻那隻大狗正窩在床側，有陌生人跟進來，它僅抬了下眼睛，便又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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