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林雪君長舒一口氣，便要開口請王鐵山老漢將大狗抱到『手臺』上。

姜醫站在邊上看著林雪君作為，思考了這一會兒工夫，也緩會神來了。

他上前一步，攔住林雪君道：

「既然一定要做，這臺手我來主刀吧。」

姜醫一邊戴膠皮手套，一邊走向『手桌』。

他們這些醫生，還是喜歡將一切掌控在自己手裡。林雪君畢竟是個孩子，就算有些先進的知識，讀了許多他們這些人沒讀過的書，但經驗一定不如前輩們富，在這種需要細作、考驗心理素質和應對各種狀況的經驗的手中，還是他更穩妥。

林雪君卻不這麼認為，也戴上自己有些不那麼油亮的舊膠皮手套，從棉兜里掏出一捲紙遞給姜醫，果斷道：

「還是我來做。」

說罷便喊王老漢將狗抱出，並站到『手桌』前的主刀位上，手去接秀玉遞過來的來蘇水。

姜醫再次皺起眉，有些不悅地展開遞來的紙張，心裡盤算著怎麼開口不傷自尊心的況下將換下來，可很快他又被紙張上的字跡吸引了注意力。

林雪君將自己對手的所有安排，一些手中可能出現的問題和應對方法，每個人在手中承擔的責任和互相配合的辦法等等容，全書寫了下來。

事無巨細。

尤其，其中關於開刀切口的角度、深度和合的辦法格外吸引人，顯示著在對、管等各種構造和原理的理解與把握都非同尋常。

這可就不是隨便看幾本書就能掌握的了，林雪君同志只怕從小就對這些格外地興趣，還非常系統地做過閱讀吧。

那經驗這一塊兒是怎麼掌握的呢？就靠來生產隊後拿隊裡的牲畜練手嗎？

「姜醫。」林雪君轉頭見他還盯著紙張在思索，看了看天，示意他時候不早，要開始了。

「……好。」姜醫將紙張捲起，沒有還給，而是直接在自己腰後袋。

這孩子在工作中，可夠強勢的。

不過，有這麼全方面的考慮、這麼認真嚴謹的態度和專業，也無怪強勢了。

像他們這種對自己足夠信任的人，的確不太容易信任其他人。自己做得準備足夠充分，也就更加不願意去把自己掌控的一切假手他人了。

深吸一口氣，姜醫抿收斂了自己爭搶主權的本能，在呼赫公社醫站工作以來，第一次給其他人打下手，聽從命令地從斜挎的工作藥包里掏出所有，攤開在『手桌』邊的小屋外窗臺上。

林雪君探頭一看，如獲至寶，不愧是在這裡幹了很多年的『老』醫，各種工真多。

自己淘弄來的那幾把小刀在姜醫的裝備面前都顯得很拙劣了。

「我能借用你的手刀嗎？」林雪君指了指裡面一把被磨得特別鋒利的長柄手刀。

「……」姜醫抿了抿，這把刀也是他的至，沒事的時候就拿出來磨一磨、一，就像大俠自己的寶劍一樣。不過……對上林雪君熱烈的、的眼神，他終於還是板著臉點了頭。

林雪君立即興起那把小刀，這個欣喜愉快的勁頭大大取悅了姜醫。這年輕人雖然強勢、胡來了一點，但勝在識貨。

大狗被綁在充做手臺的王老漢的餐桌上，由王老漢親自掰開。

林雪君取來圓木橫著塞卡住大狗的後槽牙，使它即便到疼痛也無法合上。

「秀玉，如果有流或口水出來，你要立即用這個把吸出來，吸不乾淨的就用這塊吸水的布巾輕輕乾淨。要時刻保證布巾的乾淨，用來蘇水沖洗過了對吧？」

「阿木古楞，我需要什麼你要第一時間遞到我手上，所有這些都要保證消過毒，乾淨衛生，明白嗎？」

「大爺，開荒的隊伍會在門外泥土路上來回走，你關注一下，讓大家儘量不要揚起灰土，以保證手不被打擾和污染。」

「姜醫，你拿好這個小鑷子，可能會需要你夾住管。還有這把小鋸子，你比我力氣大，拔牙和截骨的時候可能都需要你的幫忙。」

「劉同志，麻煩你幫我住大狗的下。並且在手中要時刻注意控制大狗，不讓它掙扎，可以嗎？」

林雪君再次一一下達指令，確保每個人都知道自己要做什麼後，才深吸一口氣，用飽蘸消毒藥水的棉球，彎腰拭起腫瘤和附近口腔。

第一刀切下去時，大狗抖了下。雖然喝了麻醉散，但它好像仍知道有人在割它的。

林雪君也想抖，可咬著牙忍住了。

後世自己並沒有做過口腔腫瘤切除手，只切過狗里的菜花瘤，難度相差簡直是天壤之別。但纖維瘤的手視頻，看了無數次，也曾以豬等食練手過許多次，大腦覺得已經很悉了，可只有自己知道，下刀時心裡有多慌。

但這臺手要想好好地做下去，就不能讓任何人失去信心。於是像所有醫生前輩一樣，在手中咬了牙關，收起了自己所有的緒表達，只留一張嚴肅而堅韌的面孔給大家，讓所有人都覺得自信而從容。

春天真的來了，太照在上暖洋洋的，手指著刀緩慢循著邊緣切割時，一點不覺得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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