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又抬頭，相視一笑。

「不用謝，咱們一起來這裡支邊，就是要互幫互助。」穆俊卿一邊往梯子下走，一邊指了指林雪君屋後被院子一起包圍起來的空地，「早上我去倉庫取了個閒置的大缸，先放在那裡接山泉水，等雨停了，再找人過來幫你砌儲水池。」

林雪君撐著傘往屋側一看，那裡果然多了一個水缸，如今已經接到好多水了。

穆俊卿還在水缸上方搭了兩小木板，形一個簡易的引水渠，將山上流淌下來的乾淨溪水引流進缸里。

細雨灑在水面上，綿的漣漪不斷盪開、錯。低頭往裡看，自己的影子都被漣漪切割了無數個小碎片，像個奇詭的夢。

手進去掬一捧水，清清涼涼的，低頭潑在臉上，再困也清醒了。

轉過頭，臉上掛著水珠，朝穆俊卿呲牙，「拔涼拔涼的！」

「哈哈哈。」穆俊卿被逗笑，掏兜想找紙或手帕給臉，卻一袖子就把臉抹乾淨了。

「要不是害怕有寄生蟲，真想直接喝一口。」林雪君蹬蹬蹬跑回屋端壺舀滿山泉水，又蹬蹬蹬跑回去燒水。

幾分鐘後，大家都喝到了煮的山泉水。在穆俊卿幾人都沒嘗出什麼特別味道時，林雪君說這水是甘甜的。

還顛顛跑到阿木古楞的氈包里，把小朋友搖醒餵他喝，連聲問他甜不甜。

「……」從睡夢中被灌了滿肚子白開水的阿木古楞，呆呆地看了林雪君好一會兒，才說：「甜。」

林雪君終於滿意大笑，掀簾出了氈包。

「？」撐臂靠坐在床上，阿木古楞著又闔上的門，滿眼迷。

接著，他聽到氈包外傳來林雪君不服氣的喊聲：

「阿木古楞說甜。」

「他還沒睡醒呢，你就算餵他喝藥，他也會說甜。」秀玉撇撇，拉上林雪君的手便往大食堂跑去。

「……」氈包的阿木古楞。

第79章 老獵槍

後倒的瞬間，槍口不，手指猛拉。

早上知青們一起去大食堂吃早飯, 林雪君無論如何要請客，還給每個人都多點了個包子。

雖然包子裡星，酸菜多, 但大家仍吃得嘛嘛香。

早飯後, 大隊長喊了所有在駐地的空閒人手去擴水渠。

聽說大隊裡好幾戶人家的院子和氈包都被水淹了，連山上田地都被雨水沖了泥泡子。

人手一個鐵鍬，一鍬一鍬地往獨車上挖泥，將水渠挖得更深、更寬。

林雪君也想去鏟泥，大隊長等人全不同意——

「你就時刻準備著吧。如果有牲畜出問題, 你得保證隨時有力和力。」

「哪用林同志來挖渠啊, 你歇著吧, 聽話啊, 歇著。」

大家都在勞, 就算在家裡躺著也躺不安穩，乾脆帶著阿木古楞和秀玉繼續上山采草藥。

背上槍和背簍出門時, 小雨也停了。

大隊長看見穿著及膝的雨靴出門，叮囑一定要走慢點、注意安全，小心山坡、小心泥沼……

叮囑到最後, 他又後悔同意上山了, 勸要不還是在大隊呆著吧。去他家取點瓜子，回自己屋裡炕上坐著, 一邊喝茶一邊嗑瓜子，看看書、嘮嘮嗑，不舒服嗎？

小路另一邊，王老漢從山上下來給林雪君送東西, 在院子口看見整裝待發的樣子, 乾脆道：

「我陪林同志上山吧, 我每天在山裡巡邏，而且每周都會去一趟咱們圈圍外的一圈深山，路，山裡的各種狀況也都知道。

「反正白天我也沒什麼事，以後林同志要上山，都由我帶著吧。」

「這個主意好，老王槍法好，安全。那你慢點走，別把孩子們累著。」大隊長點點頭，總算放心了。

「我哪用走慢啊，現在我的步速可不像當年了。」王老漢拍了拍瘸掉的，嘿嘿笑笑，轉手將自己帶來的一小兜東西遞給林雪君：

「我聽說你想種點花在院子外，這裡是掃帚眉的種子，隨便灑地里就長，很漂亮的。」

林雪君接過來打開兜子一看，細細長長、兩頭尖尖的小小種子，足有滿滿一兜。

「太好了，我這就灑上。」

說著立馬院牆繞起圈兒，走一步，灑一把種子。

人類中大概有某種『播種就會開心』的脈，每次抓了一小把種子，細細地潑灑在潤的泥土上，都會忍不住開心地笑。

簡直不敢想像，等這些被東北人做『掃帚眉』的格桑花圍繞著院子整齊的木柵欄盛開的時候，他們這棟靠山的小『別墅』會有多麼漂亮。

「孩子心。」

大隊長拄著撬，笑著搖頭，又忍不住道：

「都灑在木杖子和水渠中間那一條泥地上，牛羊越不過水渠，也不過木柵欄。不然等花長出來了，非得全被牛羊吃了。」

「知道了。」林雪君應聲，倒退著走，一踩一個泥腳印，然後把花種子灑進腳印中。

「聰明的，會幹活。」大隊長瞧著林雪君無師自通的播種，忍不住點頭稱讚：「聰明人幹什麼都像樣子。」

沃勒和糖豆趁人不注意也跑出了院子，一眨眼便追上林雪君，踩了滿腳滿的泥。

林雪君播種完，抬頭看到兩隻泥猴般的團，驚得尖——這下子沃勒和糖豆是更不能上炕了，現在簡直連屋都不想讓它們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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