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發機好好在那停著，還礙著牛了？

總不能說牛生病與黃大仙沒關，卻是拖拉機害的吧？

非要把拖拉機拆了，牛才能好？

誒？

等等！

怎麼把大牛按到拆掉蓋的拖拉機頭部了？

還給綁上了？

哇！這發機蹦蹦蹦地發起來，還不把大牛腦漿子搖勻了？

許多看熱鬧的鋸木工終於忍不了，丟下斧子就往停車的空地跑，圍到近前探頭探腦地問：

「這是幹啥呢？」

「為啥要綁牛啊？」

「哎拖拉機老顛了，我坐在上面都暈得想吐，這把牛綁在發機上，還不震得頭暈眼花？」

「你看這牛多不舒服啊，直慘啊。」

像是應和這個人一樣，大牛果然哞哞地嘶鳴起來。

鋸木工們呲牙咧地看著，牛牛犯了什麼錯，何至於遭這樣的酷刑啊？

看著牛被綁在發機上，近噸重的都被帶得顛顛震，牛的社員們實在不忍，有的捂眼睛，有的一直問個不休。

近十分鐘後，一位伐木小隊長終於忍不住了，走上前手懸停在牛背上方，開口懇切道：

「劉副隊長，這幹啥呀，你看看這……要不算了吧，咱還是把牛放了吧。」

他話音剛落，大牛忽然仰起頭好大聲好用力地哞了一個長調。

這牛鳴聲高地震耳朵，伴隨著這一聲引頸長嚎，它尾啪一下抬高繃直，接著便是一陣嘩啦啦水聲。

「哎呦呦！哎呀，我艸！」伐木小隊長被大牛的嚎嚇了一跳，才反應過來就見自己鞋子、上被潑濺的全是牛尿。

他尖著跳開，呲牙咧地跺腳，可奈何上熱乎乎乎乎一片，過大的一泡牛尿只一瞬就將他子鞋子都給澆了。

「艸！」他再次咒罵，抬起頭卻見所有人都在笑。

剛要惱，忽然反應過來，剛才大牛竟是尿了！

「通了！」他再顧不上自己上腳上的牛尿，眉挑高，也跟著驚喜地呼起來。

「通了通了，哈哈！」嘎老三高興地嘖嘖，忙喊阿將牛鬆綁，換另一頭憋尿的牛『刑』。

大家於是手忙腳地鬆綁、換牛、按住、綁，繼續等待。

這一回，圍觀的社員們學乖了，再不肯往牛屁邊上湊，都離得遠遠地盯著、熱切地期盼著。

伐木小隊長又想看這頭大牛什麼時候撒尿，又被尿淋得上腳上難，加上一尿味不斷往上涌，終於在四周人嘲笑和嫌棄的聲音中，舍下熱鬧不看，跑回家去換子換鞋了。

他狂奔的背影又惹起一陣笑聲。

可以想見，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伐木小隊長都將因此被人調侃——可憐的尿味小隊長。

拖拉機發機的蹦蹦聲在鋸木廠邊持續不休，伐木工年輕人們都丟下工作圍過來，甚至開始伴隨著蹦蹦的聲音喊號子：

「一！二！三……三十六！三十七……」

大牛被綁在拖拉機發機上，瞪著牛眼睛，震得腦瓜子發暈也就罷了，還得聽人類吵鬧的呼喊，簡直煩死了。

它是被綁著，又不是在拔河！

人類興個什麼勁兒嘛。

但，人類真的好容易興。

在枯燥乏味的勞中，看著病牛用拖拉機治病，簡直比電影還有意思，沒有人不貪這片刻的興和期待。

於是，生產隊裡的社員們呼朋引伴齊齊往停車場跑——正搟麵的司務員丟下手裡的搟麵杖，剛上山采蘑菇回來的人丟下籮筐，坯的丟下剛和好的水泥——大家拔足疾奔，生怕錯過大牛噴泉般、瀑布般的、激人心的撒尿時刻。

伐木小隊長換好子，拿出百米衝刺的速度，一邊系腰帶一邊奔跑著問邊上的同路人：「怎麼樣？尿了嗎？尿了嗎？」

「還沒呢，快點，不然趕不上了。」

住在駐地最裡面的潑辣媳婦推開門，一邊急得不斷向外張，一邊回頭叱罵自家磨嘰爺們：

「快點的啊，磨蹭啥呢？再不快點看不著了。」

「馬上馬上，再等我兩秒鐘，馬上就好。」男人一邊快速繫鞋帶，一邊大聲喊。

潑辣媳婦實在氣急了，忍不住罵道：「就你一天天的干點啥都磨磨唧唧，喝尿都趕不上熱乎的！」

遙遠的駐地外忽然傳來震天響的歡呼聲，潑辣媳婦哎呦一聲，再等不得了，門一甩，丟下丈夫狂奔而去。

停車場，了十幾分鐘震的大牛終於來了覺，它似乎被那忽然通暢的尿意嚇到，腦袋一歪，眼睛瞪圓了，張便哞。

接著，它尾如上一頭牛那般，繃直得像子般往天上翹，隨即便嘩啦啦地泄了洪。

萬眾期待的時刻終於來臨，圍觀的社員們全激地歡呼鼓掌，仿佛在看一場別開生面的比賽，而大牛在這一刻榮耀地得了冠軍。

嘎老三的笑聲直破雲霄，他開心地忘了形，什麼副隊長的形象都沒有了，拍著大笑得嘎嘎的，活像頭小驢。

有的孩子高興得直蹦高高，像踩了彈簧般不斷往天上竄。

寵的小娃娃被爸爸舉高騎在脖頸上，視野絕佳，看牛撒尿看得最為清楚。這樣有趣又快樂的時，恐怕在未來長大人後也不會忘記。

林雪君也被大家湊熱鬧時生出的莫名熱和興染，激得滿面通紅，笑得出8顆牙齒，都合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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