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方面，杜川生教授待林雪君的態度十分平等尊敬，仿佛這個年輕人不是個小小年紀的助理研究員，而是對杜教授很重要的貴人，或者忘年好友一樣。

雖然林雪君的確常常跟杜川生教授聊工作都能做到有來有回，但也的確夠令人側目的——怎麼就那麼厲害呢？

火車在海拉爾停靠，大家陸陸續續下車，一群青壯涌過來接站時，年輕人們還沒覺得怎麼樣。

可當每個青壯見到林雪君都笑呵呵地熱打招呼時，大家終於開始覺得不對勁了。

好像海拉爾這一片兒所有人都認識林雪君似的？咋地？海拉爾之王啊？人面兒這麼廣的嗎？

「你在這兒啥份啊？」哈爾濱上車的格開朗的實習研究員文強忍不住湊到林雪君跟前小聲詢問，表神兮兮的。

「呼赫公社社員啊，咱們研究所助理研究員？草原局特派專員？或者…醫員算不算份啊？」林雪君有點被問懵了，看他表總覺得他問的好像不是這個。

「……」文強瞠目挑眉，「你這份不老啊，三頭六臂滴唄。還不止吧？我瞅著這幫人一見你跟見到親戚似的，啥背景啊？」

「哈哈哈，這邊離我們呼赫公社近，好些過來接站幫忙的都是我們呼赫公社的社員。

「杜教授給海拉爾草原局打電話請馮英局長幫我們先安排臨時住和工作單位嘛，馮局長也派了些人來接站，好多都是跟我接過的工作人員。那邊那位同志，我每個月都要向他提草原上各項狀況數據記錄報告的。」

林雪君忍俊不，文強這問的好像是這邊地頭蛇似的。

「嘖嘖，你人緣兒真好哇。」文強嘖嘖道。

「草原上沒有人緣不好的醫。」林雪君說罷挎上自己的小藥箱，剛想去拎行李，邊上就出一隻手幫拎走了，那人一邊走還一邊問：「林同志，你是先在海拉爾跟著杜教授他們呆幾天，還是先回咱們公社啊？」

「我先回咱們公社，把東西送回家，安頓一下再過來跟杜教授他們一起商量研究所的選址。」林雪君笑著答道，都半年沒回去了，真是一分鐘也等不了，恨不能眨眼就飛回自己的知青小院呢。

「那了，我直接把你的東西拎到回咱們公社的馬車。」

「好嘞~」

林雪君轉頭跟杜川生教授打聲招呼，準備這就先回家了，話還沒說完，幾步外忽然有人大步走過來，一邊走一邊喊：

「小梅。」

林雪君一回頭，當即驚喜道：「阿爸，你怎麼來了？」

「我，我就順路。」王小磊笑著了下腦袋，跟杜教授幾人打過招呼後，將林雪君斜挎著的小藥箱也搶過去拎在手裡，二話不說就把人給領走了。

草原研究所的員們著林雪君被人簇擁著走向車站外另一邊停著的馬車前，怎麼覺得好像一到海拉爾，都是家人呢？

……

……

半年沒有騎過馬了，但林雪君一直忍耐著，生怕半年沒見回去擁抱蘇木被它嗅到其他馬的味道，還以為是在外面騎了半年別的馬，那肯定要生氣的。

一路上遇到其他人家特別可歡實的獒犬，和明顯有糖豆統的牧羊犬，都忍住了沒！

剛回草原的抱抱，都是要給的寶貝們的。

雖然一直以來大隊長給寫信都說沃勒他們很好，讓不要擔心，可見不到它們心裡又怎麼可能真的放心呢。

萬一大隊長是報喜不報憂呢，萬一它們生了病大隊長不忍心告訴呢。

越是接近家園，心裡的忐忑就越重。

過往看過太多電影電視機和視頻，想像力難免富。那些孩子回家發現爸爸截肢掉一手指的，還有老家的狗早就丟了回家後才發現的，林雪君曾經在網絡上雲養過一隻『尿急急』的貓，主人出門工作回家才知道尿急急出車禍死掉了……

這半年一切都很好，唯獨見不到沃勒它們，心裡總是七上八下的，有時到了低糖心慌都會擔心是不是草原上發生了什麼事。

奈何首都的電話打不到生產隊，也不可能通過電話或視頻看一看沃勒它們的樣子、聽一聽它們的聲。

在馬車終於能看到生產隊的門柱時，林雪君再也坐不住了，跳下馬車一路朝著生產隊駐地狂奔，心跳得越來越快。

終於忍不住，開口朝著駐地方向大喊起們的名字：「沃勒——」

……

……

剛開春時呼倫貝爾草原上雖然還積著雪，偶爾還會下雪，到了晚上仍然會降到零下十度左右，但中午有大太曬著，仍能熱到零上。

於是雪白天化晚上凍，白天路面泥濘，晚上結冰後路面凍不規則的坑窪，又又難走——春天令們充滿期待，也令們煩惱。

一些小會被凍死在夜晚的泥濘和雪水中，白天沃勒在巡山時偶爾會撿到這樣的食。

幸虧它有乾淨不泥濘也不會結凍的窩，前半夜雪水泥水緩慢結凍時它總是在窩裡睡覺，等冰凍結實了再出門巡邏。

白天它會選擇下午雪已經化得比較厲害時巡山逛草原，這時候會化雪的地方已經是一片泥濘，可以直接避開，不會踩到半化不化的黏腳冰塊。

夕偏斜，沃勒的隊伍正在穿林繞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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