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兩點,家中無人。
午後的暖穿過半明的藍窗簾,照進客廳,家中的一切明明那麽悉,卻因為過分寂寥而顯得無比陌生。
母親大概還在醫院照顧父親,妹妹還在上學。
這段時日,高已然為家裏的主心骨,即便是夜不歸宿,甚至兩三天不聯係,母親雖然擔心,但也不會再生氣,隻叮囑他別落下學習,畢竟高考在即。
高了服,去浴室衝了個溫水澡,舒緩了上的疲倦,以及恢複得不是那麽完全的傷口。
他抓著巾幹頭發,腳走進臥室,一屁坐回悉的床上。
他打開手機,查看積累了幾天的來電和信息。
高耐心地將母親、父親、妹妹、王子凱還有慶叔等人的信息一一回複,這才有一種回到現實生活中的實。
背叛、襲、廝殺、死亡、離別……所有的這些,都與他無關。
仿佛,他還是曾經那個普普通通的18歲年。
高關上手機,平靜地躺下。
腦子裏還是各種雜的畫麵和聲音,他深呼吸,開始冥想,試著放空一切。
毫無征兆的,耳邊浮現出百裏弋的話:
“癡、貪、嗔、妄、生、死,皆虛無。”
“人生苦短,大夢一場。”
深層次的困意漸漸襲來,將高包裹,他緩緩磕上眼皮。
……
高醒來時已是半夜,房間昏暗,窗外照進一抹皎白的月。
這一覺還真是漫長啊,自從覺醒後,高的睡眠很再超過四個小時。
他有些口,翻坐起,剛要開燈,忽然間一驚。
房間角落的黑暗中,有一個人,背靠牆壁,雙彎曲,靜坐在地板上。
高起初以為是柳輕盈又侵了自己的夢境,但很快否定。
他瞇起眼睛仔細看過去,輕輕開口:“青靈?”
“嗯。”青靈回話。
“你什麽時候進來的?”高有些吃驚,自己竟然毫無察覺,這次真的睡得太沉了。
“有一會了。”
青靈從地板上站起來,走到高邊,低頭看著他。
高抬頭看,有些不自在,他欠開子,拍拍床邊的位置:“坐吧,別站著。”
青靈在高旁坐下,開門見山道:“今天我去學校,班主任說萬思思死了。”
高的心“咯噔”了一下。
青靈繼續說:“我還聽說,萬思思是出了車禍,被一輛大卡車碾了,腦袋都沒了。”
高口泛起一陣痛楚,他垂下頭,盯著地板上那一抹月出神。
“高。”
青靈的眼神咄咄人,“萬思思到底怎麽死的?”
高歎了口氣,迎上青靈的眼睛,的眼神又冷又亮,像暗夜中的幽蘭。
“青靈,萬思思是被人殺的,但你放心,這事跟你沒關係,不會暴你。”
青靈微微一怔,沒料到高會這樣回答,哪怕這確實是想聽到的回答,原本就是擔心自己是否暴,才半夜來找高確認。
“那就好。”青靈起。
高目送離開,青靈走到窗前,忽然站定。
致的側臉沐浴在月之下,有那麽一瞬間,高從的角捕捉到一抹猶豫。
很快,青靈回頭看向高:“你沒有其他要跟我說的麽?”
高愣住:是在關心我?還是在關心事件本?我還以為,眼裏隻有升級呢。
紅瘋的事,準確說,是紅瘋背後的勢力,高並不希青靈跟這些扯上關係,太危險了。
況且,他也答應了白兔,此事暫時要保。
高激地笑笑:“放心,我沒事。”
“誰在意你了。”
青靈冷冷甩下一句,躍出了窗戶。
窗簾輕輕拂,房間又回歸了安靜。
驀然間,高又想起青靈第一次跑進自己房間的那個夜晚。
明明才過去不到一個月,卻恍惚得像是上輩子的事。
……
三天前。
淩晨三點。太平橋墓園。
月皎潔,夜風嗚咽,山間彌漫著淡淡的水霧,一座嶄新的墓碑之上,蹲著一隻白貓。
貓型偏大,約等於一隻中型犬。
它的眼睛綠如翡翠,白發順而濃,在月之下晶瑩剔,跳躍著空靈的輝。
它歪著脖子,舐著自己的爪,十分忘我。
“吧嗒、吧嗒、吧嗒。”
不遠傳來高跟鞋的聲音。
月下,一個穿紅長鬥篷的人走到墓碑前,盡管通遮擋,依稀能辨別出是一位材滿的年。
人掀開碩大的鬥篷帽,一頭順的銀發披散下來。
鬥篷下是一張豔妖冶的臉,五大氣,皮毫無,雙眼赤紅,卻散發著高貴而幽冷的,猶如幽冥古堡中的吸鬼伯爵。
“妹妹,走啦。”
人一開口,聲音卻溫,像電臺中的知心大姐姐,氣質雖不協調,卻更特點。
白貓抬頭看了一眼人,輕輕“喵”了一聲,像是在撒。
白貓從墓碑上跳下,又喵了一聲。
它緩緩蹲下,蜷一團,渾的發像水草一般漾開來,接著開始“融化”,最後化一團濃鬱的白煙霧。
很快,煙霧被風吹散,白貓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著子的纖細。
銀發,皮蒼白,眼睛赤紅,容絕,跟鬥篷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隻不過了幾分嫵,多了一些的俏可。
鬥篷下自己的鬥篷,替圍上,溫地為整理好頭發。
“姐姐。”
癡癡地笑了下,出一顆潔白的小虎牙,“我今天又見到他了。”
“怎麽,喜歡上人家了?”姐姐了妹妹的頭。
“嗯。”
妹妹有些地點點頭,“我等不及了,我想吃他。”
“不行,再等等。”姐姐語氣忽然變得嚴厲。
“可是……”
“聽話!”
“好吧。”妹妹眨了眨眼。
“事辦完了麽?”姐姐又問。
“嗯。”
“那走吧。”
姐姐牽著妹妹的手,轉離開墓園。
妹妹想到了什麽,抬頭看向姐姐:“姐姐,他們為什麽我們鬼啊。”
“不知道哦。”姐姐認真想了想:“可能是因為我們老是吃他們。”
“哦。”
妹妹點點頭,過了一會,又抬頭說:“那如果他願意跟我做朋友,我就不吃他。”
姐姐鄭重地停下腳步,緩緩蹲下來,雙手捧住妹妹潔淨如玉的臉龐:“初雪,記住,鬼沒有朋友,永遠不會有。”
“知道了。”妹妹有些難過,但很快又笑了:“沒關係,我有白姐姐。”
“嗯,我們有彼此就夠了。”
白的人站起來,重新牽起妹妹的手。
很快,兩人消失在了墓園的白霧中。
白貓站過的那塊墓碑之下,是十幾束沾著霧珠的白雛。
地麵的灰泥土還很新鮮,死者下葬不超過二十四小時。
夜風輕拂,白雛的花瓣輕輕。
不知何時,風停了,可白花瓣依然在。
“嘩啦。”
一隻蒼白的手衝破鬆的泥土,一把抓碎了一朵白雛。
【第一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