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窄小,牆壁上意外的很幹淨,沒海報。
空氣中還殘留著很淡的清香,那是高欣欣常用洗發水的氣味。
一張靠牆角的床就占據房間一半空間,灰藍的枕頭和被褥有點,一看就是起床太晚匆忙出門。
床底是可拉屜,那是高欣欣的小櫃,的和喜歡的lo都放在裏頭,日常服則放在房間的櫃。
窗前是一張小書桌,清的窗簾舞著,窗外的防盜窗上掛著一個圓形多夾鐵架,上麵晾著幾雙子。
書桌旁的地上放著一個白工箱,裝滿了畫筆和料,高經常幫高欣欣提,還沉的。
牆角還有一塊備用畫板,上麵用小圖釘釘著一副沒畫完的靜組合素描。
高看向書桌,上麵立著小相框,裏頭是一張全家福,那是在牛爾代夫海灘上的合照,王子凱也在。
和高欣欣相互挽著手臂,站在最中間,爸爸媽媽一左一右湊過來,個頭最高的王子凱和高則勾肩搭背,站在後麵。
萬裏無雲,海水碧藍,下的六人笑容燦爛。
書桌上還放著一個厚厚的速寫本。高拿起速寫本,隨意翻閱,都是一些街頭人的速寫。
坐在公園長椅上曬太的老,超市櫃臺後麵打盹的收銀員大媽,坐在公車上打電話的業務員大叔,夜晚在江邊漫步的夫妻。
絕大多數的速寫對象,都是老和中年男。
高口一陣絞痛,又有些不上氣。
他放下速寫本,驀地,一張夾在裏頭的照片落到了桌上,正是去年除夕,高、高欣欣、王子凱、初雪的合照。
照片中夕很,晚風忽至,大家的頭發被吹,笑容多了褶皺,心中也滿是波瀾,那是一張狀況百出的“失敗”合照。
照片的留白,寫有一句娟秀的鋼筆字:
——看似憾事,已是最好時。
高想要拿起照片,手卻仿佛千斤重,怎麽也抬不起來。
他臉煞白,呼吸又開始急促,趕在耳鳴灌滿世界前,他轉疾走,衝出房間。
“叮鈴——”
高剛回到客廳,門鈴響起了。
高立刻警覺,六開到最大。
門外確實站著一個人,從氣息來判斷,沒有危險。
高沒有大意,用“金聖”武裝自己,做好隨時戰鬥或逃走的準備。
“叮鈴——”
門鈴又響了,幾秒後,門外傳出聲音:“高欣欣,你在家嗎?”
高認識這個聲音,是妹妹的高中同學,廣煥。
“你好幾天沒來上學了,你和你哥的電話都打不通,大家都很擔心你。”
“我剛經過你家,發現你家窗簾拉開了,你是不是在家?”
“如果你在家,就回一聲好嗎?”
高站在客廳,靜靜著玄關的門。
“高欣欣,如果你在家,請聽我說,我不是變態,我隻是真的很擔心你,所以每天上下學都會來你家附近看看……”
“那天在街頭我忽然暈倒了,醒來時你就不見了,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啊?”
“高欣欣,如果你有什麽困難,或者煩惱,你可以跟我說,雖然,雖然我不一定能幫上太多忙,但是……”
“哢嚓。”
門開了,正說著話的廣煥嚇一大跳,隻見高站在門口,臉冷漠而蒼白。
“高哥!你回家了?太好了!”廣煥又驚又喜:“高欣欣好幾天沒來上學了,是發生什麽事了麽?”
高輕輕點頭,聲音冷:“高欣欣退學了。”
“啊?”廣煥始料未及:“為什麽退學啊?這,這也太突然了。”
“我們打算出國了。”高說。
“為什麽?”廣煥無法接。
“我們一個遠房親戚在國外,我們打算過去跟他一起生活。”高說。
“這樣啊……”廣煥低下頭,心中很難過:這麽大的事,高欣欣竟然從來沒跟他提過。
廣煥抬起頭,目灼熱:“高哥,我能跟高欣欣告個別麽?”
“不能。”高說。
“為什麽?”
“已經出國了,我回來理一些事,理完就走了。”高說。
廣煥大打擊,還是很不甘心:“那能不能,留個高欣欣的聯係方式給我……”
“廣煥。”高冰冷地打斷道:“高欣欣不會再回來了,你就當不存在了。”
廣煥愣住,眼眶變得通紅,他忽然大吼一聲:“高哥!你在說什麽啊?你怎麽能說出這種話!”
“再見。”
高關上門。
“砰——砰砰——”
廣煥在外頭瘋狂砸門,他從來沒有過這麽生氣過:“高哥!開門!說清楚!你把話說清楚!”
“什麽當不存在?我們每天上下學,每天一起吃飯,一起畫畫,有心事還經常找我聊天,還找我陪著逛街,給你買生日禮!”
“是,我是喜歡!我也知道不喜歡我,但我們至也是朋友啊!為什麽要這樣對朋友啊?”
“上次也是,這次也是,一聲不哼就消失了,怎麽能這麽絕啊!”
“砰——砰砰砰——”
廣煥失聲痛哭,不斷砸門。
“開門!開門啊!”
“為什麽要這麽對我啊!”
“就不講一點麽?難道沒有心麽?”
“為什麽?為什麽啊?”
“告訴我為什麽!”
……
線照不到的玄關,高頹坐在地,背靠冰冷的鐵門,化為一尊沉默的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