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奈將昏迷的青靈帶回時,一輛傷痕累累的私家車開向大家。
車停下,一石下車。
麵目蒼白,悲愴的目環視同伴一圈,最後落到高的臉上。
“虎叔……”了了沒能問下去。
一石默默走到車尾,打開沒合攏的後車廂,裏麵是四把染的烏金武:弒龍巨劍、青犬妖刀、烏金短刀、烏金匕首。
鬥虎跟憤怒死戰時,一石遠離戰場,全程用遠鏡觀戰,是這場“擂臺賽”唯一的觀眾。
“不……不不不……這不可能!”張偉難以置信:“那可是虎叔啊,我們全死了這個老賊都不可能死!”
張偉看向高:“哥,虎叔肯定還有後手對不對?他肯定沒死對不對!”
高沉默。
張偉又看向其他人,想要尋求一希,等來的是更無力的沉默。
“艸!”
張偉一腳踹翻一塊碎石。
一石聲音沙啞,說出第一句話:“虎叔說,武留給青靈。”
“哇!”
紅曉曉被接二連三的噩耗擊潰,用力捂住,卻捂不住痛哭聲。
不知為何,那一刻到無比愧,認為自己不應該哭,沒資格哭,的弱對死去的同伴而言是一種恥辱。
可控製不住,怎麽也控製不住。
在紅曉曉抑的哭聲中,一石匯報完憤怒之戰。
這時,一輛電托車“吭哧吭哧”地開過來。
格裏高蓬頭垢麵、滿鮮,瞎掉一隻眼,了一條胳膊,叼著半煙,單手握著車把手。
後座的萌羊抱著格裏高,滿臉風幹的淚痕。
很快,托車停在眾人麵前。
格裏高把萌羊抱下車,作有些艱難。
他掃視大家一圈,咧一笑,聲音暗啞:“不錯嘛,活下來的人比我想象中要多。”
紅曉曉立刻給萌羊檢查傷口。
一石沉默著上前,扶格裏高坐下,給他療傷。
“你傷得很重。”一石說。
“沒事,死不了……咳咳……”格裏高劇烈咳嗽。
一石給格裏高注應急藥劑:“手和眼睛怕是回不來了,得用義,剩下的傷我能幫你恢複六七。”
格裏高點點頭:“好,好。”
忽然他想到什麽,抬起頭:“賽博手臂不影響碼字速度吧?”
“不知道。”一石苦笑:“回頭你問賈博士。”
格裏高掏出一煙,慢慢點上:“其實我也考慮過語音寫作,始終習慣不了,敲出來的字和念出來的話,始終隔了一層東西。”
“口頭匯報呢?”高說。
“哦,這個不影響。”格裏高訕笑一下,迎上高的目,他似乎沒變化,又好像全不對了。
非要形容的話,就像某出戲劇進到混沌、微妙的平靜期,等待它的是無可避免的發和失控。
格裏高匯報完暴食之戰,本就沉重的氣氛雪上加霜。
作為親曆者,格裏高已經熬過最難的時候,反而很平靜。
他觀察大家,發現一個頗有意思的現象:雖然每個人都很沉痛,但親曆隊友犧牲的人悲傷得更從容。
剩下的人,則悲傷得更加劇烈,他們的良知似乎不允許他們跟親曆者一樣從容,仿佛這是一種深深的冒犯。
這導致他們的悲傷中多出一些用力過猛的矯飾,這矯飾稱不上虛偽,僅僅是幽微人的複雜產。
突然間,巨大的徒勞垮了格裏高。
因為他覺得此刻值得書寫,又不知如何書寫。
一直以來,他都想用文字記錄真實,可文字永遠隻能盡量概括真實而無法替代真實。
真實是發生在眼前的須臾永恒,而非文字鐫刻出的鏡花水月。
“萌羊。”
格裏高回過神時,發現高正單膝跪在小孩旁。
高聲音冰冷:“接下來的敵人很可怕,可能我們都會死,你還要參加麽?”
“嗯!”萌羊雙眼通紅,用力點頭。
“為什麽?”高問。
“因為,我是戰士。”萌羊目堅定。
三秒的沉默,高點頭:“好。”
高起:“奈奈,將昏迷的人送回千禧樓,給你二十分鍾。”
“哼!吾王隻需十五分鍾!”奈奈說。
高看向其他人,“原地休整,十五分鍾後出發。”
“隊長,你找到傲慢了?”了了問。
“嗯。”
蒼劫三時辰降臨時,高通過【裁決者】的連結,反向應到王子凱的大致位置,正是他格蘇醒的地方——枯井。
王子凱想必也第一時間察覺高的位置,但他言出必行,沒來找高。
兩人默契地等著這一刻,仿佛宿命之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