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我長大了。”

    妹妹躺在床上，悶悶不樂。

    高想換個故事，可腦子昏沉沉的，什麽故事都不記得了。

    “，欣欣。”進屋了。

    高像是抓住救命稻草，開心地扭頭，“！”

    “！”高欣欣也起床，衝進的懷抱。

    “講故事！”高欣欣撒道，“哥哥講的不好，我要講！”

    “好，好，給你講。”將高欣欣抱回床上，見高還傻站著，笑容和藹，“呀，時候不早啦，你也快去睡吧。”

    高沒走，他今天似乎特別想念，卻不知如何表達。

    他杵在原地，癟了下：“欣欣非要我講故事，我不會講。”

    “嗬嗬，不怪，欣欣隻聽講故事。”笑著安道。

    “，您怎麽才回來啊？還有爸爸媽媽，你們今天上哪去了？”高有點委屈。

    “我們跟你大伯一塊去看廠子了。”坐在床頭，一邊給高欣欣梳頭發，一邊看向門外：“他們還在外頭，快去吧。”

    “好！”

    高跑出房間。

    客廳裏，爸爸和大伯正在吃麵，媽媽陪在一旁。

    爸爸吃了一大口，鼓起，豎起大拇指：“唔……真好吃，什麽山珍海味、金漿玉醴，都不如我老婆下的一碗麵！要是能再煎個荷包蛋就更好了！”

    “沒蛋了，你要能下一個我就給你煎。”媽媽打趣道。

    “哈哈哈！”大伯開懷大笑：“弟妹，鐵公怎麽可能下蛋，別想啦。”

    “摳怎麽了！”爸爸非但不生氣，還有點自豪：

    “我要不摳點，哪能攢到本錢跟老慶開廠子。老哥你一單漢，不懂我拖家帶口的力，我總不能一輩子守著小賣鋪過日子吧？”

    大伯點頭，“是啊，不為自己想，也得為孩子想。老慶是個靠譜人，不過嘛，這做生意可沒你想的那麽簡單。”

    “做生意哪能沒風險，所以今天才帶上你們一塊去考察……”爸爸意識到後有人，回過頭，驚喜地笑了，“兒子，還沒睡呢！”

    “別愣著，喊大伯。”媽媽提醒道。

    “嗬嗬，喊過了。”大伯笑。

    “大伯。”高喊了聲。

    媽媽將高攬到邊，為他整理掉的頭發，“，今天太晚了，大伯就在你房間睡一晚，可以麽？”

    “可以。”高點點頭。

    “真乖。”大伯笑了，端起碗筷起，“時候不早了，我先去洗漱。”

    爸爸吃完最後一口麵，又喝了一大口湯，放下碗時，發現高正盯著他看。

    爸爸咧一笑，得意洋洋：“兒子，爸馬上要當大老板了，等賺大錢了就搬去城裏，我們住大房子，開大轎車，你和欣欣上最好的學校……”

    “八字還沒一撇呢，牛皮先吹上天了。”媽媽溫地嫌棄著。

    “老婆，我這不還沒吃飽嘛，再吃個大餅。”爸爸沒臉沒皮地笑。

    媽媽也被逗笑了，“還吃，肚子上一圈了。”

    “是該減減了，就今晚吧！”

    “你再當孩子麵說胡話，我撕爛你的！”

    “我錯了我錯了……”

    爸爸媽媽像往常一樣聊著天。

    高愣在一旁，爸爸要當大老板了，他很開心也很驕傲，可心裏頭又約有點難過，說不上為什麽。

    生活就要改變，一切都會越來越好，大城市那麽漂亮，什麽都有，他早就想去了。可是這裏其實也很好，去了大城市後，這裏的家要怎麽辦呢？

    “，回房睡覺去。”大伯洗漱完畢，換上了睡。

    “哦。”

    高跟大伯回房。

    大伯用涼席打了個地鋪，高睡在床上。

    夜深人靜，窗外的月化為無不在的薄紗，籠罩著房間裏的一切。

    高睜大眼睛，盯著蚊帳。

    不知過去多久，大伯的聲音出現在黑暗中：“，還不睡？”

    “不想睡。”高說。

    “你明天還要上學呢，快睡。”

    “我不想上學。”高說，“我想待家裏。”

    “那可不行。”大伯有些嚴肅，翻坐起來，“你不上學就學不到知識，長大了就很難有出息。”

    “為什麽要有出息？”高問。

    大伯被問住了，他認真想了下：“有出息就有本事，可以照顧好你，你爸媽也不用那麽辛苦，能過上更好的日子，你還能保護欣欣不欺負，還能找到老婆，不會像大伯一樣打。你看，好多著呢。”

    高認真想了下，覺得大伯說的有道理。

    他閉上雙眼，“嗯，大伯，我睡了。”

    “這才對嘛，快睡，大伯也睡了。”

    “大伯。”

    “欸。”

    “謝謝你。”高哭了。

    “嗬嗬，一家人謝什麽。”大伯笑了。

    ……

    高睡著了，他又化為一隻蝴蝶，忽上忽下地煽著翅膀，兩邊是無限長無限高的牆壁，一麵純白，一麵漆黑。

    腳下是一條寬廣的灰河流，河中間長著一顆參天大樹。

    高疲力盡，又不想落河中，隻能力飛往大樹。

    又不知飛了多久，高終於靠近樹上最小的一枝丫。

    一位麵容溫婉的年輕人坐在上麵，穿淺的碎花連，前掛著一隻藍口哨，順的長發在發尾紮起，繞過左肩，搭在前。

    “高，你來啦。”

    宿管阿姨笑盈盈地出手，讓蝴蝶順勢落在指尖。

    高無法說話，但心中所想卻能被宿管阿姨聽見。

    ——你怎麽在這？

    “你又怎麽會在這？”宿管阿姨不答反問。

    ——我不知道。

    “是嘛，所以我們別在意這種細節啦。”

    宿管阿姨微笑著收回手，雙手捧著蝴蝶，像捧著一朵花。

    高棲息在手掌心，看向遠方。

    他發現，灰河流跟上次見到的不一樣了，沒有大大小小的眼睛和蒼白之手，它死寂得讓人心慌，像是凝固的時間。

    宿管阿姨像是坐在懸崖邊，晃著雙。

    “高，你知道麽，曾有哲學家認為，水是萬之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