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黎薑十三四歲。

    方素蕓帶來的一雙兒看上去隻比黎薑小了一歲，都已經是半大的孩子。

    那小兒看著方卿雲和黎薑的眼神像極了當年方素蕓第一次看到方卿雲時的眼神。

    怯怯的，又帶著些羨慕和向往。

    雖然方素蕓上說孩子是黎鬆濤的，但方卿雲卻一眼就能看得出來，他們不是。

    黎薑傳了他的雙眼皮和高鼻梁，龍胎卻是單眼皮小眼睛，鼻梁也塌塌的，跟黎鬆濤一點都不像。

    哪怕方素蕓連黎鬆濤怎麽把認錯了，當方卿雲的過程說的都跟真的似的，方卿雲還是不信。

    別說不信，黎鬆濤也不信。

    一個男人，做過什麽不可能沒印象。

    更何況他的圈子那麽多，他從沒認錯過別的人當方卿雲，怎麽可能到了方素蕓這裏就出意外？

    可方素蕓咬死了孩子是黎鬆濤的，如果他們不信，就去做親子鑒定，走法律程序給自己的孩子一個名分。

    當時黎越摔斷了，不及時治療的話，可能要在椅上坐一輩子。

    不管怎麽說，他都是方卿雲養父的親外孫，不忍心看著孩子苦，就先出錢給孩子治療。

    方素蕓對方卿雲激涕零，甚至還說出可以不要孩子的養權，隻希能給孩子一個明正大的份。

    方素蕓怕不肯，還搬出了已經去世的父母，說他們曾經對如何如何的好，提醒方卿雲要知道恩，暗示現在已經到了回報父母恩的時候。

    又用黎鬆濤的名聲威脅，說隻要方卿雲不同意把兩個孩子接回來，就告黎鬆濤強。

    以為把方卿雲不想讓黎鬆濤丟臉的心思拿的死死地，卻不知道方卿雲原本就有讓帶著孩子留在江城生活的打算。

    方卿雲懂得恩，卻不是傻白甜。

    從小經曆過家族沒落的，太清楚人了。

    知道方素蕓貪婪的想要更多，隻要答應了條件，後麵等著的就是無法填平的壑深淵。

    方卿雲拒絕了方素蕓的哭求，並提出要給龍胎和黎鬆濤做親子鑒定，如果鑒定結果證明孩子是他的，別說讓孩子姓黎，就是方素蕓想嫁給黎鬆濤都同意。

    黎鬆濤不同意，他沒做過，為什麽要認。他更不可能會為了兩個來路不明的孩子和一個居心不良的方素蕓跟方卿雲離婚。

    方素蕓有竹，認定了做親子鑒定對有百利而無一害，自然沒道理不同意。

    而鑒定結果也出乎方卿雲和黎鬆濤的意料，鑒定結果證實龍胎真的是黎鬆濤的孩子。

    方素蕓迫不及待的想要取代方卿雲為黎鬆濤的妻子，並得意洋洋的把鑒定結果的真相告訴。

    ——鑒定時，提供的龍胎的發，其實是借住在那的時候，收集的黎薑日常掉落的發。

    方素蕓有恃無恐，一點都不在乎方卿雲是不是知道龍胎不是黎鬆濤親生的。

    也不介意方卿雲在黎鬆濤麵前拆穿。

    反正就算不能取代為黎太太，還是的“妹妹”，帶著孩子偶爾來姐姐家小住幾天，方卿雲不但不能攆走，還得好好招待他們。

    方素蕓就像趴在方卿雲腳背上的癩蛤蟆，不咬人，但膈應人。

    方卿雲知道，跟本沒有自己說的那麽好說話。

    方素蕓手裏握著那張鑒定報告，不僅僅是的王牌，更是懸在和黎鬆濤腦袋上的一把隨時掉下來讓他們腦袋分家的一把大刀。

    也知道，的存在，分走了本該屬於太多的父母。方卿雲知道自己欠了很多，理應補償。

    可補償也不是非要把自己心的男人讓出去，親手毀了幸福的家庭。

    這樣對的人和孩子不公平。

    方素蕓卻不管這麽多。

    擺明了就是想讓方卿雲嚐嚐失去人和家人的滋味。

    不管圈子裏的流言怎麽傳，方卿雲都不接方素蕓的招。

    後來還留在京城的方家的一些遠方親戚不知道從哪兒聽到的風聲，幾年都沒跟方卿雲聯係過的人突然聯係，並警告一切以家族的榮譽為先。

    方卿雲隻覺得諷刺。

    當年父母慘死的時候，這些人恨不得登報撇清跟他們家的關係，隻當沒他們這門倒黴親戚。

    現在父母沉冤得雪，這些人就用什麽方家的榮譽來。

    方家就算還有榮譽，那也是屬於死去的父母的。

    如果用自己的婚姻家庭和幸福來維護所謂的榮譽，怕是父母的棺材板都蓋不住。

    方素蕓沒想到方卿雲連方家的榮譽都不在乎，一時間也有些怵。

    如果方卿雲一直不妥協，還真拿一點辦法都沒有。

    就在方卿雲和方素蕓都不肯讓步，互相僵持不下時，黎薑在學校跟同學打架，被家長了。

    別看小姑娘年紀小，發力卻很強，是把一個十三四歲的半大小夥子揍的鼻青臉腫，還打斷了人家一顆門牙。

    也不知道那小男生在哪兒聽的閑話，到學校跟同學嚼舌，還被黎薑聽見了。

    黎薑本來就因為自己突然冒出一弟弟妹妹憋了一肚子火，正好全都發泄在那小男生上了。

    方卿雲沒想到大人的事影響孩子，雖然很生氣黎薑手打人，卻也心疼自己的兒，小小年紀就要承這些。

    方素蕓卻通過黎薑打架這件事看到了事的轉機。

    這不是瞌睡來了就有人送枕頭？

    孩子都是當媽的上掉下來的，沒有當媽的不心疼自己的孩子。

    沒人知道方素蕓後來又跟方卿雲說了什麽，方卿雲又是怎麽說服黎鬆濤的，在黎越可以出院回家靜養時，方卿雲和黎鬆濤離婚了。

    方卿雲走的毫不猶豫，斷了跟人和兒的一切聯係。

    一晃十多年過去了，有些當年沒辦法親口說出來的事，現在更加說不出口。

    黎薑靜靜的聽完，支著下看著唐靖安：“這些都是跟你說的？”

    “不是。”唐靖安歎了一聲：“這是在接治療的時候跟的主治醫生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