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惹怒梁其頌,他下外套,蓋在花壇邊緣,又將手上拎著的包裝盒放在膝撞上,用雨傘穩穩罩住後,梁其頌才憤然轉,向陳修澤一拳揮去:「老東西!」
陳修澤將手杖拋給阿賢,他示意阿賢帶著傘退後。等梁其頌撲來時,他側躲過,手斜斜砍到梁其頌脖頸。梁其頌被擊中,怒意更盛,一拳砸來,指骨順著陳修澤右邊側臉過去。
梁其頌大吼:「死瘸子,垃圾,流氓。」
他其實還不擅長那些罵人的詞,翻來覆不過幾個,陳修澤按住他肩膀,拽住他胳膊,生生一個過肩摔。梁其頌不肯服輸,雖躺在泥水中,仍舊一腳踢到陳修澤那條殘疾的上,嘲諷:「老瘸子,你覺得現在得到清芷的就滿足了?你一個書都沒讀過幾年的人,配得上清芷嗎?你懂什麼——」
最後一句話沒說完,陳修澤一腳踩在他口,到他痛苦低鳴,與之而來,陳修澤拳沖向他面頰——又停住。
他改為掐住梁其頌脖頸,手有技巧地收,目鷙,盯著因為缺氧而掙扎的梁其頌。
在梁其頌瀕臨窒息時,陳修澤才鬆開手。
泥水中的梁其頌目眥裂,劇烈咳嗽後,大聲吼。
「我不殺你,也不會再打你,」陳修澤說,「看看你現在的臉,還有以前的模樣嗎?且不論清芷不我,你現在呢?你有什麼?」
梁其頌臉上的疤痕被雨水狠狠擊打,他從嚨里出字眼:「至過我。」
「你也知道是從前,」陳修澤笑了,他鬆開梁其頌,說,「我不會打你,我還會讓清芷看看,曾經喜歡過的人,究竟有多麼不堪,多麼不值得喜歡。」
他有些憾地嘆氣:「現在看你這幅模樣,我才覺自己之前真是杞人憂天。」
梁其頌雙手都在泥水中,著氣看他。
隔著雨幕,陳修澤從容地說:「你已經不備任何威脅了。」
梁其頌閉上眼睛,只聽雨水如注,他再睜開眼,已經看不到陳修澤的影。
陳修澤拄著手杖,旁側跟著阿賢,為他撐著傘。兩個人都沒有說話,步旋轉玻璃門,陳修澤從玻璃門上清晰地看到自己的影子,手持獅手杖,一西裝革履。
是的。
他是個跛子。
清芷所學習的許多專業名詞,他都不懂;所提到的一些外國文學典故,他也不了解。
陳修澤沒有接過系統的教育。
年的他為了節省幾塊錢,從而永久地喪失了一雙健康的,落下跛足。
陳修澤穿過溫暖的大廳,乘梯向上,等打開酒店門時,他下外套,往室去,看到方清芷半躺在床上,蜷著側睡。
忽而暖意驅散寒冷。
陳修澤解開服,躺在床上,手將方清芷抱住,覺淺,微微醒了,又被陳修澤按住,扣在懷抱中,他低聲喚名字,:「芷寶。」
「嗯嗯,」方清芷困極了,「……睡覺了。」
打著哈欠,明顯睏倦極了。陳修澤沉默地用手指輕輕刮蹭著的臉頰,溫聲詢問:「現在陪你睡覺的人是誰?」
方清芷不回答,還困,敷衍地嗯嗯兩聲。
陳修澤又問:「你這次夢到誰?」
方清芷還是不說話,又困又惱,扯住被子蓋住臉。
陳修澤沉默半晌,另一隻手往下,開始慢條斯理地,折騰。總算把人鬧醒了,方清芷終於不再敷衍地用嗯嗯回應他,掙扎著要踢開:「你幹什麼呀?」
帶著睡意的聲音,聽起來也好似撒。陳修澤沉默兩秒,他從沒聽過方清芷撒,這一聲要疼到心間,現在若拿刀剖開他膛取心尖尖吃,陳修澤想自己也會由著,說不定還會提醒——莫吃生的,對不好,來,我為你用油煎一煎。
一開始養著時,也沒想到要付出如此多的心。多到恨不得將每日每日的心都化濃白灌給,把心也分明地剖出給瞧一瞧。第一次見到的時候,陳修澤未料及後來會演變如此況。倘若那時知道,就該一槍崩了,免得如今令他又惱又又不知如何是何。梁其頌雖然蠢笨,但有句話說得倒不錯,至,方清芷如今人在他這裡,不是嗎?方清芷卻不知陳修澤在想什麼,仰著脖子,像越籬笆失敗的小鹿,卡在上面,傷口深到好似要危及生命,四肢如今無濟於事,方清芷從缺氧中仰臉,看到陳修澤握住一隻乾淨的腳,正溫地以腳背。
此刻的他看起來好似朝聖的信徒。
可明明他才是主人。
他才是二人關係間的主導者。
方清芷在死亡邊緣掙扎著,陳修澤讓說什麼,都說了。就像審訊,不對,是糟糕的警察在強制令犯人做偽證,方清芷按照他的意願開口,說方清芷在陳修澤邊,現在方清芷在吃陳修澤,陳修澤在親的人是方清芷,方清芷只陳修澤。當然可以選擇不說,只是違背陳修澤心意的話,他有千萬種方法磨得不得不出聲。
陳修澤很滿意。
他捧著方清芷的臉,珍惜一吻。
次日,方清芷只得用巾圍在脖頸間,嘗試去掩蓋。也看到陳修澤臉上的痕跡,驚訝地問,陳修澤輕描淡寫,微笑著說,是昨天晚上去給買巧克力,下著雨,不小心撞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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