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清芷關切:「怎麼了?」
「沒什麼,」阿賢笑,「你快進去吧,今晚幾點下班?聽說今晚孟媽要做爵士湯,好鮮吶。」
方清芷笑:「你喜歡吃?那我去央求孟媽幾句,求多做一些。」
書店裡下午生意好,恰逢月初,不人來取新出的月刊雜誌。等到方清芷離開書店時,外面也淅淅瀝瀝地降起了雨。
雨下了兩個時辰。
方清芷睡得早,早早上床休息。陳修澤見睡了,也便不去打擾,關閉窗簾時,瞧見院子裡,阿賢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涼亭里,不知在想什麼。
陳修澤撐了把傘過去。
阿賢見到他,了聲大哥,站起,又被陳修澤按著肩膀坐下。
「下午的事,我聽人說了,」陳修澤平靜地說,「你怎麼想?」
阿賢呆了呆,又笑,故作輕鬆:「果然什麼都逃不過大哥的眼睛。」
「這麼多年,你也始終一個人,」陳修澤說,「當初孟小六要殺我,是你替我擋刀,才落了臉上這個痕跡。」
阿賢了:「你也救過我的命,大哥,一道疤換一條命,值了。」
「英國那邊有位醫生,擅長祛除疤痕,」陳修澤說,「我給你放個長假,你去治一治。」
「我不在乎這個,」阿賢笑了,「大哥,不是臉的事。」
「你在忌憚男友?」陳修澤說,「不過還沒有畢業的學生,讓人多打聽一下。」
他們結識已經有十幾年,雖然以大哥相稱,實質上,也同兄弟差不多。逢年過節,陳修澤給阿賢包的錢,甚至要比幾個弟弟妹妹還要多;阿賢不太注重食住行,是陳修澤購了房子、買服送他,現今住在宅子裡,阿賢也有一個通明亮的大房間。
「不,」阿賢搖頭,他笑,「您知道,大哥,和我這樣的人比起來,當然還是的男友更適合——我已經打聽過了,對方和青梅竹馬,又念同一個大學,將來還能一塊兒留學……他們有說不完的共同話題,聊不完的天。」
陳修澤安靜地握著手杖。
亭子外冷水順著邊緣緩緩下墜,冷雨涼風,芳草萋萋。
「而我呢,也就跟著你,學了一些字,但我不看書,天生就不,」阿賢說,「真娶了人家,那拉人家下火坑。同我講話,我也不一定能聽懂,對牛彈琴,或者聞起舞。」
陳修澤沒有糾正他後面那個詞語的錯誤用法。
他看出此刻阿賢的強歡笑。
「其實好的,」阿賢攤開手,他笑,「喜歡他,他也喜歡,彼此家長也認可……以後,一定能過得很好,要去留學呢,歸來後一定拿高薪開豪車住大宅,再生幾個漂漂亮亮的小崽子……」
「多好啊,」阿賢說,「就到這裡吧。」
就到這裡吧。
阿賢抬頭盯著涼亭外的雨,只看靜靜夜淒涼雨。
陳修澤的手放在冰冷的石頭上,似乎瞧見阿賢第一個兄弟去世時的模樣。
也是這般。
兩人誰都不說話。
……
雨水敲打玻璃的聲音驚醒了床上的方清芷,醒來,看到床邊一盞昏黃的燈,陳修澤正坐在床沿,他不聲不響,此刻正垂首著。
方清芷嚇住:「修澤?」
陳修澤抬手,想要的臉頰,忽然意識到什麼,又放下。
「我的手涼,」陳修澤說,「睡吧,我不你。」
雨夜降溫,方清芷雙手扯住被子,往下拉了拉,訝然:「那你來做什麼?」
陳修澤看著,他額頭上那一點小小疤痕瞧著像夜晚開的一朵深玫瑰。
「我在想,」陳修澤說,「我該怎麼委婉地告訴你,我如今在正式考慮。」
方清芷問:「考慮什麼?」
陳修澤微笑:「考慮答應你搬出去這個請求。」
第44章 分居
方清芷困意全消。
本應繼續睡到昏天黑地, 可如今清醒了,清醒到擁著被子起。
「你怎麼……」方清芷斟酌,「改邪歸正?棄暗從明?不對。」
陳修澤說:「我也認為不對, 我應該還不是那麼壞。」
方清芷回答:「是回心轉意。」
終於捕捉到恰當的措辭, 雙手撐著床, 看陳修澤,期期艾艾。
「的確,回心轉意,」陳修澤一雙手在被子旁, 被方清芷準無誤抓住,在和和的被子裡, 暖融融地暖著他一雙手,大約是真的心疼, 也或許只是別有用心的示弱,那又如何呢,陳修澤不在意,只微笑,「如果允許你搬走, 你是否會開心一些?」
方清芷點頭。
「但你租住的房子仍舊由我來選,」陳修澤說, 「我為你選一個合適的房子。」
「這樣難道不是你另一種』金屋藏』?」方清芷敏銳,伶牙俐齒反駁,「不對, 你只是換了另一個小些的籠子將我關起。這樣同現在有何區別?」
「自然有區別, 」陳修澤說, 「你要付房租。」
方清芷說:「你親自找到的房子, 定然是我付不起的價格。」
陳修澤微微搖頭:「我可以多為你選幾個安全的, 房租都不會超過一千,你任選其中之一。」
方清芷狐疑:「當真?」
陳修澤答:「千真萬確。」
文案一易冉這輩子做過很多傻事:諸如在八歲那年把自己剔成了個刺猬頭,十三歲那年翻圍墻摔下來砸在了林昭身上。但什麼傻事,都比不過無視林昭的一腔愛意,離家出走,選擇去追逐顧則宴。她在顧則宴那傷了個徹底,不敢回家,在出租屋里熬夜畫畫。她不知道,每個風雨交加的夜里,屋外都會有一輛私人轎車,車里的男人,目光熾烈,是至死方休、糾纏到底的決絕。曾經,她害怕林昭的獨占欲。后來,徹底淪陷。文案二顧則宴經過數年的打拼,已經將顧氏發揚光大。而追逐了他三年的易冉,在別人眼里不過是個笑話。一個溫溫吞吞的女人,從來不得顧則宴一個好臉色,而對方的白月光也要回來了。顧則宴和白月光的愛情,易冉從很多人那里聽到過。沒有一個不感嘆那位白月光有多純潔,多有才華,多高貴,兩人是多麼的般配。易冉明白了,這是太愛了吧。所以即使他接受了她的告白,他也沒有對她流露出半分的溫情過。誰都沒想到,先離開的會是易冉。聽說她走后,顧則宴只是淡淡地說了句:“早晚會回來的。”而后來再次見到她時,她已經是小有名氣的畫手了。不單如此,她還是南城易家的獨女,是當家人易江的掌上明珠,也是創世集團總裁林昭的未婚妻。她正對著林昭明媚地笑著,那樣的笑容,落在顧則宴眼里,只有扎心。
那一年,我自願到那所鄉村中學教書。去的時候應是九月,但是奇怪地,每每回憶起來時的路,總是只見暗灰的天,天幕下藍灰的遠山,連空氣也幾乎是灰的,一片灰里薄薄地飄著褐色的雲朵,近了,卻是凋盡枯葉的樹木,無數空枝虬曲出掙扎的姿態,一味地朝人伸過來,心裡象被它輕輕地抓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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