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淵一路從馬尾坡追魏國境百里,將古治的坐騎殺,使其跌落馬下,剝其戰甲,披散髮髻,拖行一路,然後揮刀殺,刀刀見骨,染全,最後才將其首級懸於城上。
雖然是兩軍戰,不可留存慈悲心。
可這般行徑在守禮法的大奉人看來,就實在有些暴,坐實了這位皇子天癲狂嗜的傳聞。
孟準一時想到,那位皇子在擒拿小螢那一夜,勢在必得的冷氣勢,總是替小螢有些擔憂。
「大皇子其人,你要敬,卻也要遠之,不可言語開罪,要加小心。」
古治?小螢在陳諾的裡聽過這名字。若是當年俘虜辱過葉展雪的那個。
淵如此反常,倒也不足
為奇。
那是淵的夢魘心結,積了二十餘年的毒恨,需用鮮才能為他阿母洗刷掉的沉疴恥辱……
不過這事關大皇子母親的名節。小螢不好告知義父,只是笑著寬他,如今他們不過跟大皇子各取所需,就此轉移了話題。
雖然孟家軍戰功已立,但是能不能詔安,卻要看聖意,不管怎樣,江浙戰事之後,義父總歸是要回京的。
小螢帶著義父阿爹他們回了飯廳吃飯,又聊了聊。
守了那麼久的水壩,義父他們自也是累了,匆匆洗漱,又吃完飯,就各自回房間休息去了。
小螢看著屋外雨變得稠,終於拿起傘朝著馬廄那走了走。
「郎,要往何去?」就在往聽心園外走時,一個大漢走過來,低聲問。
小螢看著他黝黑的大掌,認出他就是那日一人撂倒了陳諾的高手。
這樣的掌,應該練就了鐵砂掌一類的外練功夫。
淵當真是怕這人質跑了,竟然留下這麼一位高手看著。
小螢也是無聊,想著試探試探,說自己想要騎馬出去走走。
沒想到那人並未阻攔,還喊人套車,然後對小螢道:「雨天路,郎還是坐車穩妥些。」
小螢問他什麼,他說沈淨。
「你們公子準我出園?」
「公子吩咐,只要在下護住郎的安全,郎去哪都可。」
原來如此,淵倒是心大,留下為質,卻並未限制出自由啊!倒是多心了。
小螢笑了笑:「走,去臨川大營!」
沈淨便讓馬夫駕車,可是還沒走出去太遠,小螢又忽然喊停:「算了,雨太大,路不好走,還是不去了。」
沈淨聽了也不多話,又讓馬夫將車駕了回來。
小螢下了車後,並沒迴轉自己的房間,而是踩著木屐,撐著傘在花園漫無目的,走走停停。
發現自己方才聽聞淵傷,居然想親自去軍營探一探他。
可是頂著這張太子的臉,如何能去那等人眼繁雜的地方?
況且大營里總歸是有郎中,若些傷,也會有人照拂。
不過想到臨行前,淵因為沒有收到那平安繩時,沉默而略帶委屈的臉。小螢難得迷信地想:會不會就是因為了那一,所以淵才會傷?
如此荒誕而自作多的想法,自然得用雨水澆一澆,看看能不能將蠢念頭澆滅。
此時雨打芭蕉,連院子的花叢也被打得東倒西歪。
其中一株浸雪蘭花已經淹沒在水坑裡了。
小螢順手拿了木,一點點撥開泥土,將積水引走。
這時,雨水愈加大,轉想著回屋休息。木屐變得有些打,小螢一個趔趄,一隻腳便了出來,踩到了泥水坑裡。
就在想重新穿回鞋子時,卻有一隻大手了過來,穩穩握住了郎纖細腳踝。
小螢驚詫發現,那個本該在尾坡的郎君,一鎧甲,從容半跪,單手托起的腳,亦如初來聽心園時那般。
只是這次,他滿戰甲,並無帕子,便扯了自己戰甲襯襟給拭腳下的污泥。
可惜襟亦吸飽了和雨水,如此拭,瑩白的腳背都沾染了點點痕。
男人蹙眉,放開襟,手去一旁水坑積攢的雨水,想要將那緻的小腳沖刷乾淨。
可小螢卻用力將腳收回,逕自穿上鞋履,抿了抿道:「大殿下,您回來了!」
淵慢慢起,高大的影如高山籠住了小螢的俏,上浸染的沙場氣息也在雨霧裡蒸騰襲來。
小螢定神,努力舉著手裡的油傘到淵頭頂,可惜淵太高,舉得有些吃力。
「聽說你傷了,怎麼沒在軍營里將養?要不要?」
淵接過了傘,舉到郎的頭頂,掩在污的眉眼帶著不易察覺的疲憊:「你說過的,戰事結束就馬上回來,不要讓留著的人擔心……」
小螢的確說了,不過卻是衝著義父他們講的,並非叮囑淵。
若換個時候,也許還會大聲調侃淵的自作多。
可是眼下,看著這個滿眼疲意,滿污雨水,連夜冒雨歸來的郎君,小螢只是輕聲道:「累了吧,先去沐浴洗一洗,我讓廚娘為你準備些熱湯飯吃。」
說完,轉想走,可是淵卻手拉著腕,似乎不想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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