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
裴元嗣一口喝斷道:“你不想認?好,薛氏死于你手,你不認,那我問你,顧氏是怎麼死的,你是不是想告訴我,也是失足落水?”
“沈明淑,你手里有幾條人命,你還記得清楚嗎?這一掌,是替你祖父打的!”
老慶國公一生戎馬民如子,自小疼的嫡親孫卻是殺人如麻蛇蝎心腸的毒婦,事到如今證據確鑿依舊抵賴,裴元嗣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意,抬手往沈明淑臉上狠狠扇了一掌。
沈明淑撲倒在地上,淚水控制不住地流了下來,捂著自己的臉嚎啕大哭,“裴肅之你打我,你竟然又打我!你是什麼意思,你的意思是我害死了薛玉和顧三娘?們兩個賤人算什麼東西也值得我去手!”
“你就是寵妾滅妻,你是不是覺得我死了你就可以和沈縈雙宿雙棲,我告訴你裴肅之,我就算死了你也休想把那個賤人扶正!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
沈明淑咬死了不認,氣急敗壞之下還開始口不擇言,裴元嗣額頭青筋出,臉鐵青,但良好的休養不允許他手再打人,裴元嗣十指拳,最終怒而拂袖離去。
回到歸仁院時已是凌晨時分,淡青的窗紗上跳躍著一簇微弱的燈,裴元嗣走到門口,紫蘇聽到靜忙披下來,悄聲道:“大爺回來了,姨娘等了您一個晚上,奴婢們怎麼勸都不聽,這會兒剛剛才睡著。”
裴元嗣掀開棉簾走進去,他知道阿縈一向睡眠淺,便刻意低了步子,阿縈披著一條毯子趴在桌上,桌上留著一盞小銀燈,將睫映得又又長,睡靜謐而溫。
裴元嗣默然立了片刻,吹滅燈燭將阿縈輕輕抱到床上,蓋上被子掩好床帳。走到外間,睡是睡不著了,索坐在外間的圈椅上閉目養神。
窗外熹微的日漸漸刺破天際,東方出一線魚肚白,男人棱角分明的側臉一半在暗,在他英武的眉眼之間蒙上一層濃云似的影,皺一道的“川”字。
極輕的腳步聲響起,有人走到他的后,將手指搭在他兩側的太之上輕輕,裴元嗣驟然從紛的思緒中醒來,握住那雙纖纖荑。
“怎麼醒了?”他語含責備。
阿縈抬手纖細的指尖上他眉宇間的褶皺不平,低聲道:“大爺又在想煩心事了,您每次煩心的時候,這里總會皺得深深的。”
心疼地捧著他的臉。
裴元嗣一愣,就在此時此地,他竟然從阿縈的眼中看到了憐惜。
潛意識里,他當然不希自己的人用這樣的目看待他,他希他在阿縈眼中永遠是高大的,無所不能的,裴元嗣攏住的手,輕描淡寫道:“別多想,外面的事都與你無關,你在屋里好好養胎,今日外面不論發生什麼,你都不許出來,記住了嗎?”
“我記住了,”阿縈乖乖點了點頭,又認真地看著他道:“那大爺您也要答應我,無論發生什麼事,您都不要為了別人氣壞了自己的子,好麼?”
阿縈站著說話會累,裴元嗣便攬住纖細的腰肢,讓阿縈順勢坐在他的上。
阿縈依地圈住他的脖子,在他眉間輕地印下一吻,喃喃低語:“您是我腹中孩子的父親,是我的夫君,我希您每天都高高興興的,看著您心煩,我心里也難過,我知道我什麼也幫不上您,我會聽您的話,所以您也聽我這一次好不好?”
兩個人的呼吸近在咫尺,裴元嗣聞到阿縈上淡淡的花清香,阿縈像一株安靜麗的海棠花,他有時覺得天真單純得像個沒長大的孩子,有時又覺得上有一種奇異的,能夠迅速人心的魔力。
裴元嗣沉默了片刻,“若是我告訴你,你長姐犯下了天理難容之罪,你當如何做?”
問這話時,他目地盯著阿縈,不愿錯過的任何表,阿縈臉上便恰到好地閃過一驚詫,“這……大爺,其中會不會是有什麼誤會?”
“證據確鑿。”裴元嗣眼利如刀。
阿縈想了片刻,輕聲道:“大爺明察秋毫,我相信大爺不會審錯,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法度不可廢,無論大爺您最后要如何置長姐,旁人都無可指摘。”
“但我永遠也不會忘記長姐曾在我最艱難之時救我一命,倘若沒有長姐帶我衛國公府,我也不會遇見您……”
“我知道我說了您可能會生氣,可我還是希您能再給長姐一次將功補過的機會,您與長姐四年夫妻,同床共枕,心中怎會沒有毫誼,您為此憂煩,恰恰說明您其實也不愿置長姐。”
“您是衛國公,是裴家的一家之主,您要考慮的事太多了,裴家的名聲、面,您心中堅持的法度……其實您已經做得盡善盡了,換做尋常人,他們肯定做不到大爺這般鐵面無私,剛正不阿。”
“大爺,我想讓您知道,不論旁人怎麼看您,我只在乎您心里如何想,您就是我的天,不論您做什麼決定,我都會永遠支持您,站在您的邊。”
在裴元嗣眼中,阿縈溫和善良、重重義,會寧可冒著被他責怪的風險也要為長姐求,如果此刻趁機要求裴元嗣置沈明淑,那才是大錯特錯,因為阿縈清楚自己份低微,就算裴元嗣休了沈明淑,也不會扶為正妻,再娶一房繼室不見得就會比沈明淑良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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