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嗣沉聲道：“我的確答應過你，可我若早知你竟跑出去牙行那種地方，當初便斷然不會同意！”

阿縈口急切起伏，據理力爭道：“我又不是獨自一人去的牙行，我邊帶了紫蘇桂枝，還有溫大娘、車夫，何況那牙行是正經買賣之地，又非花街柳巷污垢之所，我為何便不能去了？”

“阿縈，你不要無理取鬧，”裴元嗣顯然心意已決，神冷峻道：“我不想與你做這些無謂的爭執，總之日后我不許你再去鋪子，管事們上門找你商量事，你想出門見阿玦、回娘家我都不反對，必須帶上小廝丫鬟，經過我的允許方能出去！”

阿縈淚水在眼眶里打轉，攥著袖道：“可是我已經答應溫大娘明日和一起去鋪子，說好的事我怎能反悔變卦？您當初既然不想答應我，為何又要敷衍我？”

裴元嗣看到了阿縈眼中的淚水和委屈，心下一，他是想拒絕，可那時那個樣子誰能拒絕得了？

裴元嗣心煩不已，原本擱在桌上的手臂想收回來，卻一不小心將桌上的茶盞掃落在地，只聽“嘩啦”一聲脆響，像是承載著男人滔天的怒意一般，這茶盞碎得極是刺耳難聽，阿縈瞪大杏眼吃驚地看過來，眸中的淚水頓時掉的更急。

裴元嗣眉心猛然一跳，了，想解釋，卻被定住一般一不能。

“我聽您的，以后不去便是了。”

驚懼變為失，阿縈像是強忍著淚意站起，低聲說完扭頭迅速走進了室里。

果不其然，過了會兒室里就響起阿縈難過抑的啜泣，每一聲都仿佛鼓點般砸在裴元嗣不停蹦的眉心上。

裴元嗣一時進也不是，不進也不是。分明就在一個時辰前兩人還在糾纏放縱，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可分，不過短短一個時辰的功夫便吵得滿地狼藉……

裴元嗣僵坐許久，起走了出去。

他走后沒多久，紫蘇和桂枝兩人才敢悄悄踅進來。

桂枝來玉蕊兩人一起將打碎的茶盞清理，紫蘇則去廚房要了兩個煮的蛋進了室。

裴元嗣走了阿縈自然就沒必要再哭了，一語不發地坐在窗邊生悶氣。

最令生氣的是這件事明明從頭到尾都是他不遵守承諾在先朝發火在后，他竟然毫沒有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往地上摔杯子不說，明明看見已傷心難過得哭了也不知道進來安！

紫蘇走過來將吹得溫度差不多的蛋敷在阿縈紅腫的眼皮上，輕聲嘆道：“大爺的脾氣就是這樣，以前在……他不高興了也是這麼擺臉，可能家里也就大長公主能讓大爺例外罷，姨娘不要放在心上。”

阿縈猜測，那天裴元嗣之所以這麼痛快地答應估計是料定做事三分熱度，加上管家、照顧綏綏的瑣務纏日后必定無暇再去管鋪子的事，所以才放心準允了，卻沒想到愣是出時間來去做了自己喜歡的事。

如果裴元嗣一開始不肯答應，并不是就非要扭著他答應，和裴元嗣吵架，而是會通過其他辦法爭取他的同意。

氣的是什麼，是裴元嗣的態度！

兩人明明可以有商有量，大不了他不答應，但每回他都是對如此不假辭，吹胡子瞪眼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想訓就訓，阿縈咽不下這口氣！

紫蘇作輕，阿縈略想了想氣就散了大半，氣什麼，和裴元嗣這樣的臭男人慪氣，氣出病來無人替，若氣死誰如意，才不生氣！

阿縈自己按著蛋冷笑道：“我沒事，你放心吧，我自有辦法。”

-

裴元嗣在書房坐到傍晚，一直等到阿縈打發人來他去吃飯。

裴元嗣合書進了屋，發現桌上擺著的都是他喜歡吃的菜，今天太熱，嘉帝讓他明日再進宮述職，他上穿的便是常服。

長長的睫細地掩蓋了阿縈眼中的心事，裴元嗣看一眼的臉，兩人無聲對坐著用完了晚飯。

綏綏還有三天過周歲，小娃人不大脾氣不小，簡直和爹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吃飯不好好吃，急了就哭鬧敲桌子，好容易吃完了又非要掛在阿縈的上不下去，阿縈只好抱著綏綏在屋里來回走著哄，臉上漸漸呈現出疲憊之。

兒不跟他親近，仿佛早就忘了自己還有個爹，親爹在屋里大剌剌坐著頂多好奇地瞅幾眼，就覺得這人長得似乎有些眼。

裴元嗣默默地看著母倆，移步到明間坐著看書。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的功夫，綏綏終于也累了，消停許多。

阿縈抱著孩子從屋里走出來，低聲道：“綏綏不鬧了，大爺奔波多日，可想抱一抱？”

“嗯。”裴元嗣從懷里將綏綏接過來。

小淘氣包累得眼皮子上下打架，聞到陌生的味道小鼻子皺著嗅了嗅，突然睜開眼睛著急地喊“鳥鳥，鳥鳥！”

裴元嗣渾張，萬分失落。

兒，又不認得他了。

阿縈蹲下來，抹去娃娃眼角的淚珠子哄道：“傻孩子，這是爹爹，爹爹不記得了，爹爹給你做的繪本你不是最喜歡翻嗎？”

綏綏睜著一雙漂亮的葡萄眼，哭鼻子就是要娘親抱。

裴元嗣不想兒哭，想把綏綏還給阿縈，阿縈卻握住他的大手聲說：“大爺別，這孩子就是淘氣，您抱一會兒就記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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