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縈擔憂地蛾眉微蹙, 倒不是擔心趙炳安,而是張氏才剛剛生下團兒,眼看趙炳安終于知道浪子回頭收了心,萬一他在這個節骨眼出事豈不是要張氏以后守一輩子活寡?
事不宜遲,阿縈換好服便快步去了前院,裴元嗣也正換服,他回來的時候上穿的是袍,現下換上了一常服。
阿縈見他換服,便走出去了外面等。
兩人一塊乘了馬車。
一路上阿縈始終一語不發,兩人沉默地對坐著。
裴元嗣眼神數次忍不住落到阿縈上,他在等著阿縈主開口和他說話,阿縈卻像個啞一樣垂著眼簾神平淡,閉得比蚌殼還。
裴元嗣憋了滿肚子的氣,想不通阿縈究竟哪里來的氣,他還沒找興師問罪,竟敢給他甩臉子,平日里不是最張張氏嗎,怎麼這會兒倒裝起啞不主問他了?
阿縈不問,裴元嗣也絕不開口,他臭著張臉下了馬車,等都不等阿縈便徑自去了后院。
阿縈自然也不需要他扶著或等,裴元嗣去找趙炳安,阿縈便去張氏院子里。
丫鬟們在院子里來來回回拎著大包小包不知收拾什麼,阿縈進門狐疑地問:“姐姐這是要出遠門?”
張氏坐在床上檢查包袱,團兒被娘抱在懷里睡得正香,張氏見進來似乎很驚訝,“阿縈,你怎麼突然過來了?”旋即想到什麼似的“哦”了一聲,“是不是他去了衛國公府,請國公爺與你過來說和?”
“說和?”
阿縈試探著道:“姐姐是和世子吵架了?世子怎將姐姐氣得都要回娘家,姐姐別氣,我這就去為姐姐討回公道。”
“不必妹妹費心了,”張氏淡淡一笑,“這次不是回娘家,我是要與他——和離。”
和離?!
阿縈笑容凝滯在了角,驚愕道:“姐姐,你……不是在說笑?!”
“你看我像是在說笑嗎,”張氏系好包裹遞給梅兒,云淡風輕道:“其實早在懷團兒的時候我便想好了,之所以拖到現在才和離,也不是想著什麼與他重修于好,而是我娘不肯答應讓我和離。”
“不過現在我想明白了,日子又不是給我娘過的,答不答應我都做好了決定,這次不論說如何我都要為我自己活一次。”
張氏語氣堅定,可見是心里早就做好了打算,趙炳安正是明白這一點才不得不請了裴元嗣和阿縈過來說和。
在張氏這里坐了一盞茶的功夫,趁著張氏在收整行李包裹的空隙,趙炳安的小廝將阿縈請了他的院。
阿縈一進去就看見趙炳安胡子拉碴,一臉頹廢地坐在裴元嗣邊絮絮叨叨地倒著苦水,裴元嗣面無表地與對視了一眼,移開自己的目。
趙炳安見到阿縈卻仿佛見到救星一般,神一振,忙迎上來道:“嫂子過來了,你快坐,快坐!”
讓小廝趕上茶,阿縈用手勢按了按他道:“世子也坐,不必虛禮。”
趙炳安遂坐下,擺擺手讓下人們都退了下去,沉默了片刻,像是有些難以啟齒,半響苦笑道:“嫂子應該見過云書了,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吧?”
阿縈點頭,“姐姐想與世子和離,不如此,東西都快要收拾好了,最遲明日就能和團兒搬走。”
趙炳安臉眼可見的發白,“嫂子能不能幫我想辦法勸勸云書,我不想和離!”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阿縈搖頭道:“我難道沒有幫世子勸過云書嗎?倘若世子從一開始就珍惜云書,今日又怎麼會這般心意決絕,團兒還在吃便決心與你和離?”
“不,也許只是一時氣急,還在怪我當初冤枉了,到現在依舊不能釋懷!我真已經盡全力去補償了,我對百依百順,究竟還想要什麼,我什麼都可以給……”
阿縈打斷他道:“遲來的深比草賤,需要世子的時候世子你又在哪里,婚三年世子都不知枕邊人的品,寧可相信一個心機深沉的妾都不愿相信自己明正娶的妻,世子真以為你這世子夫人之位的位置云書稀罕嗎?”
趙炳安有苦難言,他怎麼會想到曼兒竟用自己的孩子來陷害妻子,他眼下是腸子都要悔青了,也終于認清妻子是個怎樣的人。
從前他一直以為嫁進平江伯府是看中平江伯世子夫人的位置,因此對抱有偏見,又因為年氣盛卻被迫娶了素未謀面的妻子而和家里賭一口氣,才導致這麼多年來忽略了、對不聞不問。
“我知道不稀罕,婚這麼多年對我從未有一次討好獻,我真的知錯了,我現在只想和好好過日子,那些人我以后也不會再去,可無論如何都不肯見我,不讓我抱兒,也不肯聽我的解釋,我不想就這樣失去,如果今日和團兒就這樣走了,我一定會后悔一輩子。”
趙炳安撲通一聲就跪在了阿縈面前,“嫂子我求你,求你幫我留下,我知與你素來最為要好,求你幫我說,只要愿意留下要我做什麼我都愿意!”
阿縈震驚地看著面前雙眼通紅的趙炳安,以為他只是上說說,沒想到這兩人都是認真的!見阿縈一臉為難,裴元嗣沉聲道:“你先起來,男子漢大丈夫跪著說話何統!”
媳婦和孩子都要快沒了,面子算個屁,趙炳安堅持道:“嫂子不答應我就長跪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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