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修士來不及逃，慘著灰飛煙滅。

連大宗師們也臉一變，飛速後退：

「居然自了？」

像是得到某種信號，所有還活著的祝余族放棄掙扎，同時抬頭仰星空。

炫目到極致的白亮起。

「願，神靈庇佑。」

巨響後，一切歸於平靜。

一塊瑩白玉悠悠飛上空中，裂為七塊，四散著落向修仙界各，消失不見。

……

暖融融的日落在臉上，曬得雙頰微微發燙。

桑念睜開眼，頭痛裂。

謝沉舟指尖輕點眉心，混沌的思緒登時清明許多。

太不再脹痛。

桑念坐起，久久回不過神。

謝沉舟攬住肩頭：

「他們怨氣太重，你被影響了。」

桑念喃喃：

「他們不是一直供奉著神靈嗎？為什麼，為什麼神不來救他們？」

謝沉舟沉默一會兒，低聲道：

「世上無神。」

神沒有救祝余，也沒有救他。

祂對一切苦難視而不見。

所以，只有一種解釋。

世上本無神。

屋外傳來一陣輕微的靜，有人高聲喊桑念的名字。

遲鈍地走出門，抬眼看去。

燦爛到刺目的日下，子與丈夫並肩走來，手中拎著一個籃子。

籃中裝滿剛採摘、沾著晨的萆荔果。

青年抱著兩歲的，故意朝做了個鬼臉。

小孩兒被逗得咯咯直笑，眼睛彎了月牙。

桑念宛如被施了定，彈不得。

他們走到窗邊，對打招呼：

「早上好，我們摘了果子，要吃一些嗎？」

桑念張張，什麼聲音也發不出來。

清雨驀地「咦」了一聲，不解道：

「你怎麼也開始看著我哭了呀？」

桑念臉，看著指尖清亮水痕，頭哽塞，艱難出聲：

「……對不起。」

清雨慌忙上前抱住：

「你們人族怎麼回事，怎麼個個都這樣啊，你有什麼對不起我的呢？你沒有什麼對不起我的呀。」

桑念想起夢中臨死前的悽厲，泣不聲。

清雨又道：

「好吧，就算你有對不起我的地方，我原諒你，可以嗎？」

桑念努力止住眼淚：

「我自己去冷靜一下。」

說完，對謝沉舟說了一聲同樣的話，獨自離開。

清雨無措地看向謝沉舟。

謝沉舟極慢地搖了搖頭。

薇薇舉著果子走到他面前，笑彎了眼：

「舟舟，吃。」

——從見面開始，極黏在他邊，不管有什麼吃的都要分謝沉舟一份。

哪怕只有一個果子，也得讓他咬一口才罷休。

謝沉舟心底有些說不上來的怪異。

他仔仔細細端詳薇薇。

兩歲的孩子，還未長開，團似的臉，大大的眼睛，睫撲閃。

他試圖將與記憶中那個模糊的影子重疊，卻無論如何也做不到。

究竟是巧合，還是……

他臉變幻不定。

巨大的古樹下。

桑念蹲在地上，抱著膝蓋看泥里忙碌的螞蟻。

或許是要下雨了，它們開始搬家，有條不紊地排隊離開。

六六在頭頂飛過來飛過去：

「你又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沒什麼對不起祝余族的，別自責了。」

桑念從方才的狀態離出來，冷靜了許多：

「嗯，你說的沒錯，該自責的不是我。」

六六：「你想開了就好。」

桑念道：

「關於祝余族的事，我原本不想再查下去，這太危險了，不是我能手的，我也許會死。」

六六：「對呀對呀。」

桑念：「可是，不管我想不想手，我已經在局中了。」

「——從我拿到那本書開始，我就沒得選了。」

六六滿頭霧水：

「我怎麼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桑念抬起頭，過重重枝椏看著虛空某個方向。

的視線仿佛穿了虛空，與冥冥中某位存在對視。

握掌心的留影石，一字一頓道：

「我會如你所願。」

話落，毫無留地起，大步離開。

六六急急忙忙住肩膀：

「不是，你到底在說什麼啊……」

微風拂過，幾片碧綠樹葉簌簌飄落，打著旋兒蓋住那群螞蟻前進的路線。

蟻線被攔腰截斷，方寸大。

第99章 你對我這麼冷漠，我真的傷心了

「不修橋了，我們找其他方法過去。」

桑念找到清雨，如是說道。

清雨：「可是……」

桑念：「那座橋原本有人走嗎？」

清雨老老實實道：

「從沒被人走過，不管是人族還是祝余，都沒有去過對岸。」

桑念聽完，默了默，道：

「那就讓它就這樣壞著吧，再也不要修了，反正，它原本就沒有存在的必要。」

清雨道：

「萬一呢？萬一有一天我們可以過去，他們也想過來……」

桑念不知該怎麼回答，又沉默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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