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姑娘，會在他每一次喝完藥後，給他一粒梅子糖，同他抱怨藥苦；會在有月亮的晚上牽住他的手一起散步，小聲唱歌。

那個姑娘念念。

念念不忘的念念。

一個很好很好的人。

風雪呼嘯，噬神山下，年閉上眼，乾裂的角彎了彎，滲出幾許。

在他後，所過之，跡目驚心。

所有激的魔族皆安靜下去，雀無聲。

噬神山共有七千七百一十五級石階，想上去，唯有這一條路可走。

謝沉舟踏上覆雪石階，冰棱如利刺，猛地貫穿腳面。

濃稠鮮爭先恐後地湧出，傷口很快被冰封。

他抬起腳，生生扯下一塊。

修羅殿的殿眾不再跟在後。

他們分散著站上臺階兩端，一直延到山頂。

青鬼站在最前方。

他打量著遍鱗傷的年，目複雜：

「為了一個人做到這種地步，值得嗎？」

謝沉舟臉慘白，愈發顯得眼瞳漆黑如墨，被夾雜著雪沫的風一吹，好似冰層底下浸著的烏珀，澄澈而乾淨。

他說：

「只做到這種地步便能和在一起，是我賺了。」

青鬼咬牙，手中長劍刺向他：

「既然如此，我全你！」

謝沉舟不躲不避，任由那把劍將自己貫穿。

劍拔出的瞬間，流如注。

青鬼一腳將他狠狠踹下臺階。

年一直滾到山腳，子了，嘔出一口滾燙的鮮。

眾人沉默的注視下，他揩去邊跡，搖晃著站起來，繼續朝山巔行去。

這一次，他路過青鬼邊時，青鬼沒有再手。

在青鬼上方，另一名修羅殿員亮出武，沉聲對謝沉舟道：

「主，得罪了。」

……

風聲嗚咽，雪如飛絮。

青鬼手接住一片雪花，低眉凝著它。

它靜靜躺在掌心，遲遲未化。

一滴珠飛濺而來，霎時將它融。

好一會兒，青鬼抬起眼，看著遠方石階上的那個年。

他不知滾到山腳多次，已沒有力氣站立，卻仍執拗地朝著山巔爬去。

十指模糊。

青鬼掌心一點點收攏，指節泛白：

「蠢貨。」

他大步上前，魯地拎起謝沉舟領口，想要帶他飛到山巔。

謝沉舟按住他的手，緩慢而堅定地搖頭。

青鬼低喝：

「蠢貨，你會死的！」

謝沉舟咳出兩口，啞聲道：

「我不會死。」

青鬼不聽，要強行帶他走，他用盡最後一力氣掙，雙手攀上臺階，繼續向上爬。

青鬼口急促起伏，冷冷一眼掃向上方想要手的殿眾。

殿眾吶吶收起武。

於是，剩下的路程，無人再對謝沉舟出手。

他得以在天黑之前抵達山巔。

巨大的魔神石像無聲矗立，靜靜看著他一點點靠近。

尊主翹著坐在神像上，見他來了，連連鼓掌讚嘆：

「不愧是修羅殿的主，真厲害。」

謝沉舟咽下間猩甜：

「我很快就不是修羅殿的主了。」

尊主笑瞇瞇道：

「知道，還有最後一關，你自己手，還是我替你手？」

謝沉舟：「我自己來。」

他從上某個傷口拔下一把小刀，朝著魔神像跪下。

尊主頜首示意：

「開始吧。」

謝沉舟挲著藏在袖中的星辰吊墜，低喃了句什麼，刀尖對準心口，毫不猶豫地刺下。

「噗嗤——」

「砰——」

萬里之外的玉京，茶杯跌落地面，摔得碎。

愣愣看著滿地碎片，遲遲未回過神。

一旁的沈明朝問道：

「好好的怎麼把杯子摔碎了？」

桑念回過神，正要說話，心中倏地一刺。

捂住心口，踉蹌扶住桌角。

沈明朝嚇了一跳：

「怎麼了這是？」

桑念大口著氣，勉強說道：

「大概是犯病了，不用擔心，吃藥就好。」

沈明朝卻滿臉錯愕：

「你怎麼哭了？」

桑念手一臉，果然，滿手冰涼水跡。

怎麼，哭了？

怔怔落下淚。

沈明朝急得不行：「別哭呀，哪裡疼你告訴我啊。」

「疼……」

桑念捂住心口，眼淚落得更兇，茫然道：

「我不疼。」

沈明朝：「那你哭什麼？」

桑念更加茫然：「我不知道。」

只是……很難過。

仿佛，即將失去某個重要的人。

再也見不到他。

……

魔神像下。

灼熱鮮融化積雪，聚一汪泊。

一片雪花從神像指尖悠悠落下，懸停在年滿是漬的長睫。

他指尖了，慢慢睜開眼。

不遠，尊主合上冰晶盒子，盒中心臟猶在跳。

含笑道：「剖心為證，祝賀你，你功了。」

謝沉舟攥著那顆星辰吊墜，聲音輕得幾乎只有自己能聽見：

小士：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