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夜初降時，他們抵達初瑤與聞不語所在的營區。

這裡臨近主戰場，傷亡較桑念之前在路上看見的，還要重百倍。

的心一點點沉下去，沈明朝也安靜下來。

帳篷外，兩道急匆匆的腳步聲傳來。

桑念剛剛回頭，已有人驚跑來跳著抱住。

「桑念！！！」

桑念忙接住那人，一連後退兩步，勉強撐住了沒摔。

沈明朝嚇得不輕：

「宋初瑤你趕給我滾下來！被你砸死了算誰的？」

初瑤摟住桑念的脖子，滿臉不以為意：

「瀋河豚你閉，不就抱一下，至於這麼嚴重？」

桑念是真有些撐不住了，拍拍的背：

「先下來吧，我還沒和大師兄打招呼。」

初瑤這才鬆開。

桑念了口氣，對聞不語道：

「大師兄，你好些了嗎？」

聞不語微笑：

「多謝桑師妹關心，我已好了許多。」

他拍拍桑念的肩，還想說些什麼，臉上的笑容卻瞬間化作愕然。

「你的……」

桑念急忙打斷他：

「難得大家再聚，說些高興的事吧。」

聞不語默了默，眼裡盛滿悲傷：

「好。」

初瑤嗅出一不對勁：

「怎麼了？」

桑念：「沒事。」

道：「你快換裳吧，一的魔，比沈明朝還臭。」

初瑤立馬低頭聞了聞自己，抓抓頭髮：

「那你們去外面等我一下。」

三人出了帳篷，在火堆旁挨著坐下，各自聊著這段時間的經歷。

聞不語道：

「我與師妹聽聞戰事艱難，也想為修仙界略盡一份綿薄之力，這才來了這兒。」

沈明朝道：

「我回宗門不久，就跟著師尊來了戰場，後來……師尊戰死了。」

火跳躍在年臉上，清晰映出他眸中未來得及掩飾的難過。

「我收殮了他的骸送回宗門，不知該去哪裡，就又來了這兒。」

說到這裡，他對桑念笑了笑：

「我本想去青州看看你的，可我擔心你見了我就會想起那些不好的事，最後還是沒去。」

桑念抱著膝蓋，下擱在膝上，愣愣地。

五長老……已經戰死了啊。

對這個小老頭印象不深，只知道他天樂呵呵的，喜歡與二長老一起在地里種菜。

偶爾見了，總會熱地拿出一把剛摘的豆角，極力邀請去吃飯。

不吃豆角，所以，從來沒去過。

總是想著，下一次好了，下一次一定去。

可是，沒有下一次了。

火堆噼啪作響，三人卻都沉默下去。

換完裳的初瑤走出來，不明所以：

「怎麼都這副表？」

桑念勉強笑了笑：

「沒什麼，隨便聊了兩句。」

初瑤坐下，獻寶似的捧出一個酒罈：

「嘿嘿，想不到吧，我還藏了這個。」

沈明朝同樣雙眼一亮：

「真有你的啊，剛剛正想來一口呢，趕倒上。」

初瑤拍開泥封，還沒找到杯子，桑念與沈明朝已端著碗湊過來：

「直接用這個。」

初瑤：「聰明。」

一人倒了一碗，到聞不語時習慣要略過，聞不語卻也撿了個碗：

「倒上吧。」

初瑤霎時眉開眼笑，給他倒了滿滿一碗。

放下酒罈，四人輕輕了下碗：

「要說點什麼嗎？」

沈明朝看桑念：

「說啥？」

初瑤也看桑念：

「說啥？」

桑念想了想，豪邁一揮手：

「祝我們都有明的未來。」

沈明朝：「好，祝我們都有明的未來！」

初瑤：「祝我們都有明的未來！」

聞不語低聲淺笑：

「祝，我們都有明的未來。」

於是，寒冷的冬夜，將要熄滅的火堆旁，幾人笑著重重碗。

清亮酒漾出些許，打手背。

他們毫不在意，仰頭一飲而盡。

遠的枯樹後方，收回視線，掌心凝出一隻冰盞。

對著空氣輕輕了杯。

「祝我們，都有明的未來。」

盞中無酒。

*

深夜時分，最是寒冷。

幾人全在初瑤的帳篷里休息，人一多，倒也暖和起來了。

桑念輕手輕腳起。

在聞不語手邊放下兩個儲袋，將初瑤踢開的毯子蓋上，最後過地上的沈明朝，走向門口。

起簾子前，的手在空中停了好一會兒，最終還是沒有回頭。

走出帳篷，冷冽的夜風撲面而來，驅散那點微末的酒意，隨著呼吸滲肺腑。

桑念忍住了咳嗽的衝，攏了攏襟，匆匆走向前方等著自己的人：

「都安排好了？」

那名萬仙盟員回道：

「安排好了，隨我來。」

桑念安靜地跟在他後。

不多時，走進一個更大的帳篷，裡面燈火通明。

十幾人坐在一起，正激烈討論著什麼。

聽見桑念的腳步聲，他們紛紛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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