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意思啊？”趙乙沒聽明白，反問道。

    “十幾個小時前，灰界匯點都隻有幾米寬，而且相當明顯……現在，匯點幾乎無不在。”陳伶指了指剛才的那片冰原，“還記得我們在凜冬港遇到的海草嗎？”

    “記得。”

    “它們是從哪出現的？”

    “……水窪倒影？”

    “沒錯。”陳伶緩緩開口，“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這附近所有能投出倒影的東西，似乎都可以連接灰界……換句話說，兩個世界已經開始通過倒影連接了。

    剛才那些居民也是因為走上了冰層，通過倒影進了灰界，我們也在不知不覺中中招了……照這個形勢下去，我們進灰界的頻率隻會越來越高，直到……”

    “直到兩個世界徹底融合在一起？”趙乙聽明白了陳伶的意思。

    陳伶點點頭，

    “我們必須要盡快進極城，隻有那裏才是安全的。”

    “快了，有這架列車在，最多還有半個小時，就能抵達極城！”趙乙練的控著列車，自信滿滿的說道。

    陳伶轉回到車廂，原本空的車廂此刻已經有四十多人，其中有好幾人都躺在地上，大麵積燒傷，與哀嚎聲連綿不絕。

    其他人雖然沒被那些鱔魚傷到，但況也好不到哪去，長時間在冰雪中的行走已經讓他們凍傷，再加上力氣耗盡，又死裏逃生，一個個臉都蒼白的像紙，他們蜷著坐在車廂地上，看起來很快就要暈厥。

    他們見陳伶來了，灰暗的眼眸中都浮現出一抹微，許老板鬆開懷中睡著的孩子，巍巍的從地麵站起，然後噗通一聲跪倒在陳伶前。

    “多謝陳長救命之恩……您的大恩大德，我許崇國永遠銘記在心！”

    算起來，這已經是陳伶第二次救下他們一家，許崇國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隻是砰砰砰的磕頭。

    其他人見此，也紛紛跪倒在地，沒有陳伶，他們要麽死在灰界之中，要麽死在去極城的路上，陳伶的出現不僅替他們解圍，而且還讓他們在這極寒的路途上擁有了息之地。

    更何況在他們的視角看來，陳伶駕駛那輛車頭本來已經離開，卻又換了輛全新的列車回來，就是憐憫眾人，寧可放棄自己盡快進極城的可能，也要帶著他們一起走……這種大義與慈悲，跟那些在車站大肆屠殺的執法者相比，簡直如同天使一般。

    風雪在車廂外呼嘯，陳伶目掃過車廂跪倒的眾人，若有所思的了下，

    “人數不夠啊……”

    “您說什麽？”跪在最前麵的許崇國愣了一下。

    “沒什麽。”陳伶搖了搖頭，他不不慢的開口，“你們這麽走……是想去哪？”

    眾人對視一眼，都有些茫然，他們心想這難道不是很明顯嗎？你自己不也是要去極城？

    “陳長，我們要去極城。”許崇國當即回答。

    “去做什麽？”

    “去尋求庇護，現在七大區已經全部陷落了，隻有極城能保我們活命……”

    陳伶輕笑一聲，“那你們可知道，放棄七大區的是誰？”

    眾人愣了一下，片刻後，小心翼翼的回答，“是……極城？”

    “你們明知道極城放棄了七大區，也放棄了生活在七大區中的數十萬平民，卻還想去極城，讓它庇護你們？”陳伶的聲音平靜的沒有毫波，“你們自己覺得，這可能嗎？”

    這個問題一出，眾人都陷沉默，這是一個所有人都意識到了的問題，但沒有人願意去麵對……可除了極城，他們還能去哪？這是他們最後的希了。

    “萬一……萬一呢？”許崇國沙啞的開口，“陳長，現在整個界域隻有極城是安全的……我們隻有往極城去，才有一活下去的希。”

    “沒用的。”陳伶淡淡說道，“極城，不會容納你們。”

    陳伶平淡的語氣，直接擊碎了車廂這些人最後的希，他們呆呆的看著陳伶，眼眸中滿是絕與不解。

    “為什麽？？？”

    “你們進極城，能給它帶來什麽？一無所有的難民？來自城牆外的恐慌？還是潛在的源？它已經放棄了數十萬的生命，你們告訴我，它為什麽要在乎你們這幾十個人？”

    嗚嗚嗚——

    寒風在車廂外嗚咽作響，陳伶親眼看著這群民眾的眼眸，失去彩與希……他們宛若雕塑的跪在那，絕的氣息充斥整個車廂。

    陳伶說的沒錯，他們這些人沒法給極城帶來任何東西，反而會讓那些始終安穩生活在極城裏的居民到恐慌，而且下令放棄七大區的就是極城，萬一這些人裏有人對極城懷恨在心，以後製造怎麽辦？

    短暫的死寂之後，陳伶漠然的聲音再度響起，

    “列車會載著你們到極城下，但這隻能將你們的生命延長一會……之後你們的死活，與我無關。”

    說完這句話，陳伶轉便走進控室中，死寂的車廂，隻剩下一張張絕茫然的麵孔……

    “陳伶，你為什麽要嚇他們？”

    陳伶剛走進控室，便聽到趙乙疑的開口。

    “我隻是說出了一個事實。”

    “但你明明可以不說……他們已經很慘了，你為什麽還要剝奪他們最後的希？”

    陳伶走到敞開的門旁，看著外麵急速後退的風雪與大地，平靜回答，

    “他們越是絕，當看到那一生機的時候，就越是會不顧一切。”

    “……什麽意思？”

    “我自然有我的打算。”陳伶回頭看了眼沉默的車廂，緩緩開口，“他們既然被我救上了車，總得在關鍵時刻，給我發揮點作用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