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一時不知說什麼,他看著二皇子,像是不認識這個弟弟。
許久后,他才艱道:“二弟這話……說的人心冷啊。”
“冷嗎?”二皇子反問。
“二弟自己不覺得嗎?”大皇子也反問。
二皇子笑:“我不冷。我爹對我可能一般,可我要是沒有這麼個爹,未必能活到今日。”
就二皇子小時候那個,如果他不是皇子,甚至是當初只有那麼三個皇子的況下,真的未必就能養大。
他的是頂級的治療和照顧,這一點,如果做爹的不管,賢妃自己都不一定能做到。
爹疼不疼自己另說,但是沒有他就沒有我這一點,二皇子明白。
二皇子并不是想說自己有多恩,他只是想告訴大皇子:“如果沒有爹護持,你也不一定能活到今日。其實大哥,你有野心我能理解。咱們是皇帝的親兒子,距離那個位子最近的就是咱們。誰不幻想呢?何況,你還是父皇第一個兒子,不管你嫡子的份如今算不算數,你都覺得自己不一樣。可是大哥,我說句實話,你想爭可以,但是弟弟覺得你不如還是放棄吧。”
大皇子沒急著反駁他,而是問:“二弟有什麼高見?”
“有。”二皇子端起酒杯:“主要是我覺得你辦事不了。”他站起,將那半杯酒喝了:“大哥我真誠的勸你,閉門讀書吧,真的。你自己想想你回宮至今辦的事。你府上就沒個把幕僚?”
大皇子自然不會回答他。
于是二皇子就往外走,邊走邊說,話音夾雜著笑意,很難說是不是嘲笑:“如果你沒有幕僚,那就說明你這個腦子不適合爭儲,安生些閉門讀書,過幾年父皇就不生氣了。如果你有幕僚,還把事兒辦這樣……那大哥你要不自己查查,哪個幕僚坑你呢?”
就大皇子這個局面,要真的有人勸他爭儲,真的可以直接拉出去殺了,坑人呢。
大皇子看著二皇子走,沒起來送,也沒挽留。眼神晦,沒人知道他此刻想的是什麼。
出了大皇子府上,二皇子的宮人就道:“您頭回來,怎麼也送您出來啊。”
這什麼禮數。
二皇子在宮人頭上敲了一下:“快別為難他了,你看他坐著的時候人模人樣的,那腦子里什麼樣只有他自己知道,你還指他這會子有規矩呢?”
宮人嘿嘿笑:“那是,他要是有您的聰慧,何至于此啊。”
“給我戴高帽,走吧,咱去街上走走,難得出來啊。”二皇子是不騎馬的,馬車不舒服嗎?
于是被宮人扶著上了馬車,就歪在里頭了。
“二皇子,您說后院那子,真不是沈氏的?”宮人天麻給二皇子倒上茶問道。
“應該不是,不過……呵。”二皇子覺得很好笑:“這子姓沈,他肯定是故意的。這要是沒想搞點事,他做什麼收一個姓沈的侍妾?真天香國了?”
“這圖什麼?真要是言們都知道了,不得上書陛下查?這……吃力不討好吧?”天麻道。
“到時候,誰知道他想牽扯誰?反正到最后他是冤枉的唄。”二皇子換了個手撐著下:“也可見,他確實是單打獨斗,用的招數都是賭父皇對他的父子親和惻之心……”二皇子鄙夷搖頭:“他這些謀算,拿去外頭地主老財們后院都不夠看。”
天麻樂了:“瞧您說的。”
二皇子也樂:“你猜他下一步怎麼做?”
天麻遲疑:“這……奴婢想不到啊,您說呢?”
“我可想不到,隨他去吧,再不消停等著父皇出手,他哭都找不著調。”二皇子不甚在意。
有多兄弟啊,能提醒一句了不得了。
就在二皇子走后,大皇子一個人枯坐了許久,他一杯接一杯的喝著酒。
這酒不烈,二皇子的子不好,也喝不得烈酒,就算為了面子,大皇子也得用這個招待他。
可是再淡的酒要是用來澆愁,就很難說能不能喝醉。
當然了,這個醉也許是酒醉,也許是心醉。
大皇子起的時候就有些晃悠,被人攙扶著。
他將人推開:“都不必跟著我。”
他一個人,往府里的一角落去了。
推開一扇院門進去,進了正堂,又關上門。
他跪坐在團上,仰起頭,看著上頭的牌位和畫像。
畫像自然是沈皇后的。
雖然陛下沒把送進太廟,但是也沒定的罪,所以大皇子是請人給他母后畫像,到底也畫好了。
是按著他自己記憶中的母后畫的,畫上的沈皇后穿著皇后的大禮服,眉目端莊麗,慈和的看著世人。
牌位也是沈皇后的牌位,才上過朱漆,嶄新的立在供桌上。
供桌上的水果點心擺滿,可見是每天都有人供奉的。
大皇子看著畫像上的子,不知過了多久,他才:“母后。”
可畫像上的人不悔回答他,依舊笑的慈和。
“母后啊。”大皇子長長的嘆口氣:“二弟不懂我,二弟怎麼會懂我?他的母妃,他的母族,都好好的。他生來就是庶出,他怎麼會懂我?”
大皇子苦笑:“我為皇家的嫡長子,卻活的不尷不尬。我為人子,就連正大明祭拜母親的資格都沒有。他們怎麼明白我的苦?”
“這一切都不該是這樣的。”他聲音低下去:“我不想這樣。”
屋寂靜無聲。
但是卻有什麼東西砸落在地的聲音,很小聲,卻也……很大聲。
“我分明還記得小時候,父皇著我的頭,說我背書背的好,母后好好照看我,最好不要生病,等種過了痘,就……就立儲。”
大皇子低著頭,眼睛模糊的看著地上的一小灘水漬,那水漬好像又多了一些。
“我……”大皇子艱難的抹了一把眼睛:“我分明有爹有娘,父親喜歡,母親疼。可怎麼一眨眼,就被丟在行宮自生自滅?邊的人不認識了,行宮對于我來說,那麼大,那麼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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