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孕是意外，不過既然懷上了，孩子當然要生。

明氏著肚子閉上眼，腦子里迅速去想日后該怎麼辦。

天氣越來越冷，屋子里早就生火了，也不知道是因為天冷還是燒火有點干燥，本來都好多了的英瓊樓這幾日咳嗽又加重了些。

無眠就一日兩次小廚房給他送湯。

早起是陳皮梨湯，這湯就是水呀，所以皇后直接人將陛下的茶都換這個，喝去吧。

中午就是百合燉老鴨湯，既能補心肺，又能止咳化痰，還能安神。

第二天早上是枇杷葉棗湯，中午就是白果燉湯。

第三天早上是百合雪梨湯，中午就是杏仁川貝燉瘦湯。

第四天早上是茅草雪梨湯，中午就是黃芪黨參豬肺湯……

還有什麼雪梨銀耳啊，川貝雪梨啊，百合銀耳啊……

無花果排骨湯，百合骨湯，蓮子玉竹骨湯……

反正連著半個月，從儀宮送去的湯一直就沒斷。

英瓊樓從一開始的無奈，到后頭習慣了，每頓開始吃飯的時候都要問：湯呢？

不管怎麼說，陛下咳嗽是真的好了，也就偶爾刺激了，才咳嗽一聲兩聲的，可以忽略不計了。

而且太醫請脈的時候還道：“陛下子已經無恙了，陛下質熱，肝氣旺盛，因此會偶有小恙。質如此，若是服藥改善，必然需要天長日久。可是藥三分毒，總吃藥是不好。如今看陛下這脈象，竟是十分的平和。臣聽聞陛下近日吃藥膳多，想來是很見效。”

英瓊樓笑了：“世上沒有第二個皇后這樣有耐心的人。”

呂忠湊趣：“皇后娘娘的小廚房特地人做的，奴婢們也跟著沾，沒喝湯。這時節喝的都是滋養潤肺的，大人瞧，奴婢這臉是不是也好得很？”

“果然是，果然是啊。”張太醫笑著道。

喝湯想要改變質那當然不能，但是總這麼養著，人肯定就平和些。

送走太醫，英瓊樓就起去了皇后那。

皇后正在理后宮的事，猛不防他這個時辰來，很意外：“怎麼這時候來了？”

“今日沒什麼事。”

無眠點頭，揮手人去。

“打攪你了？”英瓊樓問。

“囑咐的差不多了，也沒什麼要事。我……”

“娘娘，陛下，出事了。七皇子把十皇子丟湖里了，人已經救上來，可凍壞了。”杜康進來道。

“怎麼回事？”無眠皺眉。

“奴婢還不知道，只知道今日七皇子沒去宮學，不知怎麼就出了這事，太醫已經趕去了。”杜康道。

“陛下，去看看吧。”無眠道。

英瓊樓眉頭死死皺著：“嗯。”

兩人趕到了清思殿的時候，清思殿一團。

這可是十月天！湖水雖然還沒完全結冰，但已經全是冰碴子了。

七皇子今年八歲，跟玉珠兒一樣大。已經開始懂事了。

可十皇子才三歲。

三歲的孩子，被丟進了冰水湖里，簡直不敢想。

“孩子怎麼樣？”

愨妃一見陛下和皇后就跪下：“都是妾的不是，十皇子嗆了冷水，這會子太醫正在看。”

七皇子就跪在屋里角落，嚇得瑟瑟發抖，頭都不敢抬起來。

“邊跟的人都是死的不？”無眠罵道。

“奴婢該死，七皇子說跟弟弟有話要說，奴婢們退后幾步……誰也不防備他忽然就把十皇子丟湖里去了，奴婢們趕把人拉上來，十皇子凍壞了……”渾漉漉的娘發著抖回話。

英瓊樓走近七皇子，低頭看他：“是你做的嗎？”

七皇子低頭不敢說話。

“朕問你話，為什麼要把你弟弟丟湖里去？”英瓊樓冷聲。

“哇……母妃不要我了，嗚嗚嗚，母妃只要弟弟，不要我了……”七皇子大哭起來。

英瓊樓看的來氣，一腳就踹上去了。

當然，他雖然怒了，但是踢孩子是有分寸的，也就把跪著的踢坐地上了。

嚇得哇哇大哭的七皇子打了一個嗝兒。

愨妃恨鐵不鋼：“我何曾說了不要你？你怎麼下得去手，你就不怕你弟弟淹死凍死？你這孽障！”

七皇子后悔死了，他當時也不知道怎麼就做了這種事，事實上他也沒想弟弟死，就是……就很生氣弟弟被母妃寵。

其實這個時候的七皇子已經知道了自己不是母妃生的，對自己的生母有諸多想象，可又知道是犯錯被趕走，關在行宮里的罪妃。

并不想認，但是很好奇。

又幻想親生母親，可又很貪愨妃的疼。

忽然來的弟弟本來他很喜歡的，就是漸漸的，聽著一些言語，就不喜歡了。

無眠搖搖頭，先進去看孩子。

正好太醫也要出來：“臣請陛下，皇后娘娘的安。”

“不必多禮，十皇子如何了？”英瓊樓問。

“回陛下，十皇子嗆水不要，就是那湖水不干凈，又冰涼，可能要拉肚子，下午或者夜里或許會起燒，還好救上來及時，不礙事。”

愨妃松口氣，整個人都歪坐在地上了。

“還好沒事。”無眠看七皇子：“你好好說，怎麼忽然做這種事？你母妃疼你這宮里誰人不知，誰跟你說你母妃不要你了？”

七皇子低頭摳手指。

“還不說！”英瓊樓喝道。

嚇得七皇子一哆嗦：“是……是元寶說的，元寶說母妃大概是不想要我了，所以才養了十弟，十弟還小，母妃就喜歡十弟。嗚嗚嗚，還說我的母妃是有罪的，又得罪了父皇和母后，我一定會到牽連。就跟大哥一樣，嗚嗚嗚……”

“還有什麼？”英瓊樓臉難看。

“還有……嗚嗚嗚他說……”七皇子抬起哭腫了的眼睛看了一眼無眠：“他說大哥中毒誰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以后保不齊我也會中毒死掉，嗚嗚嗚，父皇我錯了，我錯了，母妃我錯了……”

愨妃緩緩出口氣，苦笑了一聲，這就是養別人孩子的悲哀吧……

你對他再好，他也會想你隨時不要他，畢竟不是親娘。

“將那個元寶的給朕帶來。”英瓊樓坐下來。